小庄并没有胡乱地宽慰他什么 , 她只是说 :“ 我领到俸禄了 , 明天咱们就搬家 。
到时候 , 我给你们都找个学堂 , 正经地念书去 。“
她是几个孩子当中资质最好的一个了 , 其余几个皆是中人之姿 , 也就是金锁稍微出色一些 , 但这份出色 , 并不足以支持她考中神都城里排名靠前的学堂 , 更不必说中进士了 。
小庄知道 , 但是也不觉得失望 。
人并不是只有读书这一条出路 。
叫他们去念几年书 , 能略微懂些道理 , 寻个能养活自己的正经活计 , 就很不锦 。
郧有那么多人中龙凤啊 , 更多的始终都是人间牛马 。
金锁成熟的早 , 脑子也比金库好使 , 闾言有些忐忑 :“ 又是搬家 , 又是送我们去读书 , 小庄姐姐 , 你有那么多钱吗 “
又说 : “ 其实你教我们也很好 , 别去花那个冤枉钱了 …“
小庄的态度却很坚决 :“ 我已经决定了 , 就这么办 。“
“ 好啦 , “ 她温和却又不容拒绝地道 :“ 吃完点心去洗洗手 , 早点睡吧 , 从前那么难都熬过来了 , 现在还有什么好怕的 “
寂静的黑夜当中 , 有梆子声自远处传来 , 是金吾卫巡夜来了 。
小庄知道他们往这边来 , 也就意味着现下时间不早了 , 不由得打个哈欠 , 继而催促着他们回房 :“ 都去睡吧 , 有事儿明天再说 1 “
梆子声由远及近 , 短暂停留之后 , 又如同水面上的涟漪一般 , 向远处荡漾而去 。
蔡大将军府上 , 东门附近 。
二公主府上的几位门人 , 此时正悄无声息地隐藏了身形 , 等待着深夜里可能会有的来宰 。
之于二公主和蔡十三郎来说 , 这是一桩两全其美的买卖 。
蔡十三郎得到了庇护 , 而二公主 …
有了抓住越国公夫人小辩子的机会 !
蔡十三郎威逼利诱 , 迫使杨大郎离开神都城 , 以此避开杨家对自己过往罪责的指证 , 这当然是不合理的 , 可是有谁能拿到他的错处
他也没把杨大郎夫妻俩怎么着啊 , 甚至于他还极大方地给了那夫妻俩整整三干两银票 !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
就算是叫人知道 , 也没什么好说的 。
而越国公夫人觉得蔡十三郎是在用杨家人来威胁杨大郎撒诉 , 那是你越国公夫人自己的想法 , 可不能强行套到别人头上 !
什么 , 你越国公夫人看不过去 , 既然无法用法律来惩治蔡十三郎 , 你要动用私刑
倒也不是不行 , 但前提是 , 你要做的干净 !
所有人都知道是你干的 , 但是没人能拿得出证据来证明是你干的 , 那这就不是你干的 !
可你要是被抓了个人赃并获 , 那行刺朝廷官员的罪责 , 咱们可就有的说道了 !
这才是二公主愿意出手的原因 !
越国公夫人不是向来自谢有着她自己的行事准则吗
如若被我拿住了错处 , 你可别再换一副脸孔 , 翻脸不认账 !
蔡十三郎住在蔡家的东边院子里 , 离东门最近 , 这几人自然就得守在东门附近 , 以防万一了 。
天色将暗的时候 , 他们就在这附近等着了 , 不久之后 , 月上柳梢 。
他们或者
藏身在东门外那茂密的树冠之中 , 或者隐身于隔壁府邸的院墙之后 ,
亦或者是守在蔡十三郎的卧房之外 …,
眼瞧着天上那轮明月如同被吹了气似的 , 晃晁悠悠 , 一直从柳梢头升到头顶上去了 , 可他们在等待的越国公夫人 , 却始终不见人影 。
难道越国公夫人不打算来了
还是说这位来找蔡十三郎晦气的时间 , 并不是今天院上
须得知道 , 明日杨大郎夫妻俩就要带着孩子离京了啊 …
金吾卫巡夜的梆子声近了 , 细听那声音 , 约莫再有个一刻钟时间 , 就该到蔡大将军府上的东门外了 。
几个门客或多或少地放松了心绪 。
越国公夫人若是愚要趁着夜色来对付蔡十三郎 , 必然是要隐藏痕迹的 , 金吾卫就在眼皮子底下 , 她怎么会公然犯禁
相应地 , 他们也可以暂时缓一口气 。
长时间全神贯注地警悴着 , 也是很容易疲惫的 。
铁手背靠着杨树上一根手臂粗细的枝干 , 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周遮 , 那是通往蔡大将军东门的必经之路 。
虽然金吾卫负责巡夜的人眼见着到了近处 , 但他仍旧没有松懈 。
他知道 , 真正的高手对决时 , 际眼的一个瞬间 , 就足以决定生死 。
深秋时节的夜风卷走了杨树上的一片落叶 , 就在那片黯淡的黄色从他眼前觐落的那一瞬 , 一道影子从不远处街道旁闪过 , 径直往东门处去了 !
来了 !
铁手心神一濑 , 下意识抓住了今夜发现的第一丝端倪一一他几乎要把身形从杨树那未曾落尽叶子的树冠当中探出了 , 却在这一瞬间 , 看清了那一道影子究竟是什么东西 。
铁手心头短暂地闪过了一抹恼怒 。
真晦气 , 原来是只野猫 !
心神短暂地松懈了一瞬 , 下一个刻那 , 他心头骠然间警铃大作 !
不好 , 危险 !
一股暗风自身后迅猛袱来 , 铁手不得不弃了他隐藏了几个时辰之久的树冠 , 显露出身形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