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是在重华宫昏倒的,太后问了太医是否可以将皇上送回乾清宫休养,经过几个太医的讨论,这会皇帝已经被运回了乾清宫。
怀济跟在皇帝身边快三十年,在皇帝还只是大皇子的时候,他就是皇帝身边贴身的太监。这些年下来,不管这皇宫之中来来往往多少人,他始终都站在皇帝的身边。
太后一听阎良要求见,原本浑浊的双眸豁然闪过久已不见地锐利。待阎良进来之后,便见他跪下急急说道:“太后,皇上昨个晚上在重华宫昏倒了。”
“皇祖母可有宣我们进宫?”五皇子睨了他一眼。
小太监立即面露苦涩,只道:“太后娘娘只让奴才前来宣几位内阁大臣还有恪王爷入宫。想来宣几位王爷的差事,太后娘娘应是吩咐了旁人。”
所以当太医过来的时候,她急急让了位置,此时她长发披散在肩膀之上,身上是方才宫女伺候她穿上的宫装。
“太医可说皇上何时能醒?”一直沉默不语的陆庭舟,此时抬头问道。
这会怀济已让几个小太监合力,将皇上抬到床上去。林雪柔在旁边早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知是害怕皇上在宫中昏倒会牵累到自己,还是真的担心皇帝的身体。
林雪柔见他要离开,便是有些着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柔声劝道:“皇上,宫门口都下钥了,您这是要去哪儿呢?”
即便知道皇上的病情或许并不乐观,可是众人没想到居然恶化到这般地步了。皇上这要是一直不醒,如今太子的人选尚未确定,只怕朝中或许会大乱啊。
“自然是血脉最高贵,有龙气护体者。”李令省淡淡道。
待到了丑时末,帐帘里面就有了动静,守夜的宫女竖起耳朵。直到太后咳了一声,守夜宫女这才过去,掀开帘帐将她扶了起来。
原本躺在床榻外面的林雪柔早已是坐了起来,很是担心地看着依旧躺着的人,此时皇帝已睁开眼睛,眼中皆是惊惧,显然是被方才梦中之景被吓住了。
“大劫?什么大劫?”皇帝自然知道这紫微星便是代表帝星,既是帝星有变,那就是有变化在他的身上。
皇帝大惊,有些惊惧地问道:“难道如今朕的身子还有事不成?”
一听闻此话,怀济立即应了一声是,便重新走到圆桌旁,将玻璃灯罩里头的蜡烛拿了出来,走到宫殿的各个角落一一将各处的蜡烛点燃。待整个宫殿内亮如白昼的时候,皇上这才缓缓抬起头。
可太后似乎猜中她要说的话一般,只怒道:“闭嘴。”
阎良退了出去,外面的宫女此时鱼贯而入,手上端着各式洗漱用品。一切都寂静而有序地进行着,待太后梳洗好之后,金嬷嬷亲自扶着太后到外头,坐上撵驾后便直接奔着重华宫而去。
皇帝死死地盯着李令省,而他丝毫不慌张,只淡淡说道:“皇上并不用担心,贫道这解法并不会伤害任何一位皇子,只是需要他们镇守七方,这不仅可以改变皇上的生死劫,还可护佑大齐的国运。”
林雪柔倒是想皇帝在她宫中养病,毕竟皇帝要是回了乾清宫,依着太后的性子,肯定是不会让她去见皇上的。所以她抱着十四皇子哭的时候,太后只撂下一句,你若是养不好孩子,我倒是可以帮你找人养。
林雪柔正要抬头,谁知前面便是扫过一只脚来,金嬷嬷一脚就踢在她膝盖上,林雪柔扑通一声跪在了金砖之上,那钻心的疼差点让她整个人都卧倒在地上。
若是往常皇帝或许是不相信的,可是这世上最知晓自己身体的,只怕就是你自己。如今不管那些太医说的如何天花乱坠,皇帝却在心底有一种深深地恐惧,因为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生命力在流逝。
“跪下。”太后突然呵斥了一声。
太后瞧着醒来的皇帝,立即便自责道:“都是哀家太过眼摘,险些误了皇上的身子。果真这李道长的法术很是灵验,不过才过去半个时辰,皇上便醒来了。”
皇帝面色大惊,而旁边的怀济也是面露出惊讶。此时李令省瞧了怀济一眼,而皇上只淡淡道:“怀济,你先出去替朕瞧瞧药可熬好了?”
这话一出,不仅五皇子脸色难看,就连旁边的三皇子都忍不住了。不过他瞧了眼脸色更难看的其他皇子,却突然坦然了。看来大家都在担心父皇身子的问题,不过这些皇子中除了五皇子的母妃是妃位,其他人的母妃顶多只是个嫔而已。
“太医并未说皇上何时能醒,只是先前皇上便曾和我提及请道士进宫替他做法祈福,当时哀家觉得让道士在宫廷内闱做法,难免会引起轩然大|波,便劝阻了他。如今看来,倒是哀家耽误了皇上。”
原本如同黑洞一般的四周,如今一眼就能看见。而林雪柔一回头就看见皇帝额头上亮晶晶的虚汗,她赶紧唤了外面守夜的宫女,让她倒热茶进来。
此时皇帝眉头紧锁,显然是在思考,而李令省则是心头紧张。
“生死劫。”李令省道。
“太后娘娘,不知皇上如今身子可大安?”众人给请安之后,许寅率先开口问道。
谁知这位钱太医却是低声道:“怀总管,还请你赶紧派人去请吧。”
还是皇帝知晓他的心思,急急说道:“你只管说便是,朕定恕你无罪。”
当皇宫的侧门,有人往着太医院院使龚良芳家中去时,京城之中一直隐藏在暗中的各方探子都在第一时间得知了这个消息。
而剩下的三皇子、五皇子、七皇子、八皇子、九皇子、十皇子、十一皇子,刚好便是七人。
成王败寇,太后在宫中太久,看透了皇位之争所带来的血腥,以皇帝这些儿子的心性,不管谁当了皇帝,只怕都会怀疑庭舟,倒不如早下手为强。
太医给皇帝把脉之后,眉头一直紧皱,显然是皇帝的脉象并不平和,是以他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这位太医姓钱,原以为只是一个寻常的值班,谁承想居然会撞上皇上昏倒这样的大事。
怀济到了床榻前面,就见皇帝正坐在床上,赤着双脚踩在脚踏之上,他没抬头只虚弱说道:“把灯都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