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赶到警局,天色已经临近擦黑,有了上一次事件的影响,现在警局大部分人都对我混了个眼熟,倒是不见有谁带着有色眼镜看我。
林妍和黄军都在证物室,看见是我,林妍一通小跑,来到了我身边,黄军则鼻孔里轻哼了一声,很不屑地瞥我一眼,继续低头做事,嘴里不阴不阳地冷笑道,“还真拿警局当家了!”
我没理他,将目光转向林妍,语气很严肃,“东西什么时候不见的?”
“应该是昨天晚上,”林妍想了想,随后摇头叹了口气,“不过一直都没被人发现,如果不是另一桩案子也需要存放证物的话,恐怕我们直到现在,都没有人知道骨杖已经不见的事情。”
听到这话,我的眉头不自觉就皱起来了,警局的证物室不是一般人想进就能进的,就算是普通民警,也得经过一整套手续,能够在不知不觉中盗走那根骨杖,要么是内部人员监守自盗,要么,说明动手的人绝对是个精通术道的高人。
我比较偏向第二种可能,便立马对林妍说道,“对了,上次那个周科长呢,他下班了没有?”
对周科长的怀疑,就像卡在我喉咙里的一根刺,来的时候我已经想明白了,没准他真会和这件事有关。
“你找他做什么?”林妍想不明白,很疑惑地看着我,“难道你怀疑他?”
我点点头,将林妍带到了走廊,低声说道,“怀疑他的理由有两点,第一,秦长生暴露之后,曾经和周科长共处一室,可最后你我都是亲眼看见,周科长除了受些不大不小的伤之外,根本没出任何事,你觉得一个杀人如麻的家伙,会这么轻易放过走漏自己消息的人?”
“其二,秦长生的暂住地点也是周科长提供给我们的,我们赶到之后,马上就受到了埋伏,五行颠倒这种大术,不可能在仓促间被布置出来,起码也要准备好久,说明咱俩遭到袭击的事情,是有人事先安排好的!”
尽管我现在还不能确信,周科长是不是那个幕后黑手,但有些事不经细想,这两天静下心来,我总觉得这个家伙有问题。
“可他已经下班了!”听完我的推测,林妍顿时变脸了,“那我们现在要不要去他家调查?”
我稍微想了一下,摇头说道,“调查是肯定的,但不是你和我,你把周科长的家庭地址告诉我就行,上次能带你活着回来,已经是一种幸运了,这种事需要交给更专业的人,你别搀合进去了,而且一切都是我的猜测,现在还不确定他真和这事有关。”
在真正的术士面前,警察和普通人根本没差别,遇上厉鬼,再多子弹也白搭。
林妍不太乐意,很踌躇。
这时候,黄军突然出证物室走出来,对林妍笑道,“是啊林妍,这种事,当然应该交给更专业的人去做,这小子不是收了钱吗,本来就应该让他把屁股擦干净。”
“黄军你闭嘴!”林妍瞪了他一眼,回头看着我说道,“那你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完完整整地回来才行。”
“我会的,”我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斗法是件凶险异常的事情,稍不注意,可能连魂魄都没了,那才算真正的死不超升,不过当着林妍,我不会表现出自己的怯懦,免得这女人非要跟着我去涉险。
“好,你先等一下,我马上去查他的家庭住址。”说完这话,林妍顿时急匆匆地出去了,
黄军像块狗皮膏药一般跟在她身后,很热情地说道,“林妍,我去帮你。”
黄军边说边去追林妍,与我擦肩而过,三角眼中布满阴沉,不露痕迹地扫视我一眼,尽管只有一瞬,但我还是捕捉到了从他眼中迸发出来的深深敌视和增恶,甚至带着漠然的杀意。
我并不是傻子,一早就看出黄军对林妍有意思,或许我的出现,让他下意识感受到了威胁,拿我当做追求女神的最大障碍了吧。
我并不在意这点破事,人只要活得傥荡,就不怕被人带着有色眼镜看自己。
来到警厅门口,我大约等待了四五分钟左右,林妍便匆匆忙忙地朝我跑来了,递给我一张白纸,上面用很秀娟的笔迹写着一个地址,“这是周科长的家庭地址,青云,如果你没把握的话,千万别干傻事。”
“放心,我走了!”结果纸条,我掉头就离开了警局,去马上路拦了一辆出租车,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周科长家的住处。
他住的地方在南城郊外,属于宁台市的城乡结合部,这地方十分清静,看不到多少行人,我按照林妍留给我的地址,沿着门牌号挨家挨户地寻找,很快就来到了一栋十分破旧的筒子楼外面。
这个小区是上个世纪的建筑,又旧又破,门口到处堆放着垃圾,也没个像样的物业,大部分人都搬走了,整栋居民楼也就只剩几户人家,周科长的家应该在三楼。
我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蹲下来抽了两支烟,直到天色彻底变暗的时候,才沿着小区后面的红砖墙壁,缓缓爬了上去。
很快我就上了三楼,沿着墙壁上的砖缝寻找下脚地点,稳定住身体之后,将脑袋沿着窗户伸了进去。
屋子里的陈设十分简单,沙发、茶几、电视柜,还有就是一张饭桌,整间屋子空荡荡的,没有发现周科长的踪迹。
我沿着窗户往上翻,用一只手撑着窗台上的泥砖,十分谨慎地下脚,脚尖还没落在地板上,身体却僵住了。
在我下脚的地方,发现了一小撮扬灰,其他地方都被打扫得异常整洁,可偏偏只有这里,被撒上了一层很浅的灰烬,如果不是足够谨慎,我恐怕根本就发现不了这样的细节。
扬灰洒地,是术道这一行的人行走在外必须的程序,扬灰分量轻,无论是人还是鬼,但凡走在上面都会留下脚印。
这样看起来,我的猜测应该是正确的,这个周科长居然懂得术道这一行之中的门道,他绝对不简单!
我将跨出一半的脚尖又重新缩了回来,蹲在窗台上朝屋子里打量,重新选择了一个落足点,轻轻跃了下去。
屋子里的光线很暗,周科长的家是完全背阴的,除非正午阳气最烈的时辰,否则按照这种房屋构造,平时根本就晒不到太阳,所以每一间屋子的空气都很阴沉,温度特别低。
周科长并不在家,我没有感受到丝毫活人的气息。
离开客厅,我将目光转移到了主卧那里,目光闪烁了几下,蹑手蹑脚地靠近了卧室大门。
卧室大门是完全敞开的,里面除了一张床和衣柜,再没有别的东西,走进卧室,我又将目光定格在了大衣柜上,缓缓抓着棺材钉,伸进衣柜的缝隙当中,将柜门轻轻撬开了。
老旧的柜子发出“吱呀”的响声,彻底敞开在了我的眼前,而随后跃入我视线中的一幕,却让我的心脏紧了又紧。
衣柜中没有衣服,却放着一堆纸扎的鬼童,无论身高比例、还是模样大小,都和七八岁的小孩如出一辙,纸人脸上用红笔勾勒着五官,活灵活现,柜门打开,那些纸扎的鬼童嘴唇勾勒出很诡异的弧度,仿佛都在看着我笑。
卧槽!
我心脏猛缩了一下,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脚后跟撞上床沿,不自觉坐上床板,感觉屁股下面传来“咔嚓”一声,好像有什么硬硬的东西,被我一屁股坐断掉了。
会是什么呢?
我定了定神,调整呼吸,站起来,随后将正面对着床铺,伸手去揭开盖在上面的毛毯。
被单下面没有床垫,而是一块薄薄的木板,木板上有新鲜断裂的印子,应该是刚才被我不小心坐断的,而在那些裂痕附近,我却感受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凉飕飕的,仿佛下面连通着冰库。
我眼转了转眼珠子,将手伸到床板,正打算将这玩意抬起来,可手刚到一半,就蓦然顿住了,余光瞥向墙壁,发现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我。
“谁!”我低喝一声,回头将棺材钉一划,可身后却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除了黑漆漆的衣柜大门,在黑夜中散发出森冷的气息之外,别的什么都看不见。
真见鬼,难道是我的错觉?
“呼!”我深吸了几口气,将额头上的汗珠抹掉,正打算转过身,继续将床板翘起来,可这次还没来得及回头,身体就僵住了。
等等,我明明记得衣柜大门是敞开着的,为什么转个身不见,它现在却关紧了?
心中浮现出这个念头,让我刚放下去的心脏又立马提了起来,快步走到衣柜前,将棺材钉插进衣柜的缝隙,使劲一撬。
紧接着映入视线中的,却只有空荡荡的壁柜,那些纸扎的鬼童,全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这些纸人会动!
我头皮紧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做出多余的动作,耳边就听到了一阵“咯吱咯吱”的晃动声,猛一回头,就看见那张床板一点点升起来,仿佛下面有什么东西,正缓缓撑着它往上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