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勇玩得正高兴,抬起头来,看到自家老爹也不招呼,很不耐烦地说道,“老头,我玩牌碍着你了,对了,我今天输了点钱,你那里还有没有,先给我点!”
“钱钱钱……你特么就只知道输钱!”田村长气得心脏病都快犯了,一把掀了桌子,指着田勇大骂道,“老田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现世报,赶紧跟我回去!”
田老爹到底是村长,在这山高皇帝远的穷乡僻壤,村长权力不小,几个闲汉一看这架势,全都很识趣地站起来,低头走了,就剩田勇这小子还不太乐意,坐凳子上嚷嚷道,
“老头你发什么神经,我这把牌好,马上就要赢了!”
田勇是个三十多岁的庄稼汉子,可皮肤却白嫩得跟个女人一样,这在农村很不常见,土里刨食的脸朝黄土背朝天,吃的是辛苦饭,能养得这么细皮嫩肉,估计也没干过啥活。
而且他对田老爹的态度,实在让我挺不爽,当即二话没说,走上去拍了拍田勇的肩膀,“听大叔的话,回吧。”
“你特么谁呀,我家的事轮得到你管?”谁料田勇居然狠狠摔开我的胳膊,将满肚子火朝我身上发泄,唾沫星子都快喷我脸上了。
面对这个泼皮,我啥话也没说,转身看了看田老爹,见他冷着脸没什么表示,回头望着田勇,马上就狞笑了一声。
这些日子跟在疯道人身边,本事虽然没学到啥,但我明显感觉自己的筋骨变壮了不少,也不知道是因为疯道人替我解了禁制,还是因为误吞了那颗尸丹的功劳,又或者兼而有之。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像田勇这种货色,我有自信能同时收拾两个!
我一脚踢开了凳子,抬手就是给了田勇两个耳光,几拳下去,这下子马上就用手捂着肚子,蹲地上直哼哼。
因为是田老爹让我打的,所以旁边的村民谁也没过来插手,更何况田勇这家伙也的确不是东西,同一个村子,再难找到名声跟他一样臭的人了。
“兔崽子,还不跟我回去!”田老爹踢了又田勇一脚,破口大骂道,“你媳妇在家都快死了,你特么还有心思打牌,走起来跟我走!”
田勇愤愤地抬头看了我一眼,又把目光转向田老爹,脸都青了,“老头你行啊,都找上外人教训我了,当心死了没人给你送……”
啪!
他话刚说一半,脸上就多出了五个红色的指印,我这一下没留住手,直接把人扇在地上滚了两圈,腮帮子撞上桌椅,大牙都磕掉了两块。
我把拳头捏得“咯咯”直响,冷着脸说道,“没听叫你爹说啥,回不回?”
“那婆娘生孩子生不出来,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特么又不能替她生!”田勇这回害怕了,他捂着带血的嘴角,不敢朝我撒泼,只好把目光转向田老爹大吼道,“你让我回家有啥用!”
田老爹脸都绿了,一边踹他,一边大骂道,“跟你没关系,芬子肚皮里怀的是谁的种,你特么倒是说啊!”
生出这么儿子,田老爹早憋出一肚子火,下手比我还狠,我怕这么打下去会闹出人命,赶紧架住了田老爹,小声说道,“老叔你消消气,先把他带回去再说。”
我找了一根绳子,把田勇双手给绑上,推攘着他回到家门口,进了院子,疯道人正翘着二郎腿在在凳子上,瞥了田勇一眼,就转身对田老爹说道,
“老田,时辰还没到,你家有大公鸡没?给我挑一只年份最老的,宰了放血,我留着有用。”
“成,您等着。”田老爹一通小跑,钻进了鸡圈子,没一会儿,就拎出来一只七八斤重的大公鸡,“大师,您看这鸡成不?”
疯道人点点头,刚要说话,田勇就破口大骂道,“老头,你看不出来着老家伙是骗子,他想骗我们家鸡,你……”
他话刚说到一半,就被田老爹手里飞过去的菜刀吓得赶紧闭嘴了,田老爹怒气冲冲地瞪着他,破口大骂道,“你小子再敢胡说,以后别进这个家门!”
骂完了儿子,田老爹又赶紧弯下腰,给疯道人道歉,“大师,对不住了,这就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您见笑了。”
疯道人洒然一笑,“没事,嘿嘿……没事!”
我很少见这老痞子笑得这么坦然,别人不了解他,我了解,他脸上这么笑,心里肯定憋着坏水,上次路过一个小村子,他也这么笑过一回,结果那村连续死了七口人。
入了夜,田老爹把宰掉的那只大公鸡炖了,端上桌请我们吃饭,疯道人上桌,看着鸡肉却不肯动筷子,对坐在一旁虎视眈眈看着自己的田勇咧嘴一笑,“来,你是年轻人,这肌肉让给你吃。”
田勇冷哼了一声,“老不死的,算你识相。”
我连上桌的功夫都没有,被疯道人赶到院子外面,用朱砂混着蛇胆,外加一小勺清水,把田老爹交给我的公鸡血盛在一个泼瓷碗里调匀,这玩意待会是用来画符的,为了防止鸡血凝固,必须提前处理。
弄完鸡血,疯道人带我绕到田老爹院子外面的一片竹林,选了几根粗点的竹子,砍下竹子削尖,劈成一块一块的。
夜里十一点刚过,疯道人让我把搬来一张桌子,用黄布盖着,将随身的香炉、黄香,红烛点上,摆成一个法坛,又拎出一把桃木剑,扬手一洒,抛出大把的黄符。
雪片一样的黄符飘下来,焚道人将手里桃木剑往上一挑,剑锋一转,朝烛火上轻轻一点,那火焰居然一下子蹿起了半米高,他口中含着一口米酒,使劲一喷,酒雾洒出去的时候,整个法坛上都飘了一团淡绿色的火苗。
我站在旁边,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口,低声问道,“爷,你整这些花架子有啥用?赶紧开工吧!”
疯道人瞥了我一眼,压低声音,贱笑着说,“人家花这么多钱请我来办事,杂技总要耍一套吧?”
我黑着脸,看他围着法坛跳大神,其实咱俩心里都门清,这法坛摆不摆都一样,反正没什么卵用!
用桃木剑轻轻压下火苗,疯道人笑眯眯地将脑袋转向在一旁已经看傻了的田勇,呵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还不赶紧过来,给你辜负的人下跪磕头!”
他一边说,却将桃木剑摆在了桌上,把手伸进怀里,抓出一张白纸在手上。
疯道人的手指头快得几乎让我都看不清,几下就折出了一个小纸人的形状,轻轻搁在法坛中央,咬破中指,在纸人身上画出了弯弯曲曲的符咒。
这一回我瞧得真切,疯道人布置出来的法坛有真有假,给纸人画符的时候,他的确很严肃地行了一遍咒。
随后,疯道人抓着桃木剑跳起来,嘴里“哇呀”一声喊,将剑尖一转,猛地点向了纸人,随后,那纸人居然无风自动,轻轻飘飘地立在了法坛中央。
田勇早就吓傻了,被田老爹驾着胳膊推到法坛下面,田老爹刚想按着自家儿子的后脑勺磕头,疯道人就沉声阻止了他,“道歉要诚恳,你当她看不见是怎么着?放下你儿子,让他自己磕!”
田老爹一松手,田勇马上就站起来,大声咧咧道,“呸,老子凭什么给她磕头!”
他话音一落,不知道从哪儿卷来一股冷风,立马就吹得满屋子纸钱乱飘,形成了一个气旋,直接将田勇围在了中间。
“啊!”田勇吓了一跳,脸都变色了,转身就像朝院子外面跑。被我快步赶上,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狠狠摔在地上,“草你的,让你磕头是救你命,还不赶紧磕!”
田勇哆嗦着嘴皮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烛火摇曳的法坛,连滚带爬地扑到地上,直接爬到了法坛面前。
老话说做贼心虚,再横的人做了坏事,心里都是虚的,田勇一开始不信有鬼,可在疯道人这番连哄带吓之下,却不得不信,很快就害怕得开始发抖了。
我看向疯道人,他轻轻透过我一个神色,我心领神会,立马拿出早已经点好的黄香,递到田勇手上,拍了下他的脑门,“赶紧,把香插进香炉,马上跪下磕头!”
田勇这时候已经顾不上计较白天和我的恩怨了,接过黄香就往香炉中插去,可说来也怪,等他双手一松,那黄香居然立马就倒了!
怎么回事,难不成疯道人这次设的法坛是真的?他真把黄寡妇引来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疯道人,却见他表情严肃,将桃木剑往纸人头顶上一压,回头看着面如土色的田勇,跳脚大骂道,“我r你姨奶奶,还不赶紧把香捡起来重新插过?心里别特么净想些不干不净的,你想死是吧!”
能说出这种话,就证明疯道人是动真格了,这半个多月我虽然没学到啥本事,但真假还能分得出来,赶紧把刚才削好的竹片取出来,围成一个大圈子,罩住了法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