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葛守礼笑了笑,“之诰兄!这酒喝得正在兴头上,舞也正是渐入佳境之时,为何这时说起要事来!”
“正是如此!”
王之诰笑道:“张居正之如日中天,说白了除了他自身之实力,有绝大部分来自于与冯保之联盟!他们两个,号称皇帝之左膀右臂,一文一武,一内一外……”
葛守礼略一停顿:“皇上将我推至台前,一则可以制衡张居正,二则可以从都察院的角度整饬吏治,实属一石二鸟!”
葛守礼一下子愣住了:“没了冯保的支持?你的意思是……”
葛守礼沉吟片刻,将王之诰伸出的手指又按下去三根,变成了一个整拳对一个手掌:“至少可以五五开!”
王之诰见他已然入计,微微一笑:“兄台!兄弟既然能帮你增加一成胜算,当然也非池中之物,许你做得,就不许人晓得?”
王之诰说完这一句后,突然放低了声音:“兄台!说心里话,您觉得皇上此举如何?”
葛守礼沉默了半晌方出声:“兄弟!你不说我还真没意识到,那天扳倒福王等三人时,没怎么去看首辅的神色!”
葛守礼听到这儿,才重重点了点头:“兄弟分析得有道理,皇上这是借任用我与张居正对抗,好达到借机分权制衡之目的。”
王之诰凑近上前:“兄台,老实说,您觉得皇上为何不任谭纶,而任您为次辅大臣?”
“如果张居正没了冯保的支持呢?”王之诰突然提出了一个颠覆式的问题。
葛守礼抬头看了看他:“如果你与我结盟,胜算可到二成!”
葛守礼皱眉:“之诰!你有何良策,就直接说出来吧!为兄全依你便是!”
王之诰用手指了指窗外,那是皇宫所在的方向:“兄台此次在乾清宫大殿之上痛陈朱廷贵等三人恶迹,大快人心,深得皇上赏识。最重要的是,兄台此番弹劾三人,无异于在吏治之污水浊流中投下清水一瓢,正符合皇上整肃吏治之方向!”
王之诰继续:“朱廷贵等人贪赃之钱财,超过大明近六年的全部国库收入,如此怎么让皇上不动怒,而加上其他各省官员贪赃,至少达到大明近十年、近百年国库收入,也就是说先了肥了这帮官吏腰包,剩下的才归于国库。”
王之诰伸出双手,按下一个指头,笑着说道:“一成都没有,这话有些夸张!一成把握总是有的!兄台!如果兄弟坚决站在你这一头,你认为能增加多少?”
王之诰正色:“是!”然后回首环顾,将眼光停留在菊露和夏荷等人身上,“这……”
王之诰用那只张开的手掌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你和我,半斤对八两,你想请我入瓮,我也想请你入瓮,现在都已经说开了!不如我们二人真心联手,请冯保入瓮,再专心对付张居正!”
“可是……”
王之诰讪笑:“兄台,方才来得匆忙,忘记了!这会儿酒喝得正好,刚刚想起来!”
王之诰笑着打断他:“兄台!兄弟知道您想说他是太子太傅,皇上老师。不过请兄台想想,自古以来,哪位作学生的皇帝愿意一辈子居于大臣的老师之下呢?”
王之诰道:“兄台!您那会儿在皇上面前慷慨陈词之时,可能没有注意到,每每您提到卖官鬻爵、用人之弊时,皇上都是咬牙切齿、痛之又痛!”
葛守礼不住颔首:“言之有理,都说之诰目光如炬,看来果然名不虚传!那你再说说,为何皇上要任用愚兄呢?”
葛守礼一下子惊讶起来:“皇上要整肃吏治么?我怎么不知道?”
王之诰轻笑:“兄台,既然说了有话直说,您就不用在这儿躲躲藏藏了!那就让兄弟替您说吧。谭纶手掌天下兵权,如果再任次辅大臣,文武兼济,将无人可御之,久必生变!”
葛守礼用手捊了捊胡须:“之诰兄,何等要事,这等神秘?”
葛守礼一下子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不会吧?他真会如此?”可是此句话刚说完,他自己也不信,张居正这人的性格他太了解了,如果臣服于他还好说,一旦站到他的对立面,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葛守礼不住点头:“说亮话好啊!之诰兄,直来直去最好!”
葛守礼颓然叹了口气:“没有!莫说十成,一成都没有!”
葛守礼这才明白:“原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