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纶一听此言,起身向外就走:“不管那么多了!咱们这就出发吧!董将军,你必须在城里接收信鸽么?还是在路上也能收发?”
董千里笑了:“管够!绝对管够!”突然贴近了他的耳边:“大脑袋!实不相瞒,上次皇上特批了几十坛上好的女儿红,我看见大将军偷偷埋了四五坛在将军府后院,咱们哪天去挖出来,再找他讨酒喝,不愁他不承认!”
他急忙把去报告谭纶的这名校官叫了回来,对斥候一摆手:“快领我去!”
张大脑袋一听说有皇上御赐的女儿红,立刻来了精神,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瞪大了眼睛看着董千里:“小子!你可没骗我?”
董千里的眼睛湿润了,拱手向张希全施了一礼:“张大脑袋!大恩不言谢!要是除不了这十万铁骑,也不用老兄你惦记,我直接把我这颗头交给谭公!”
他到现场一看,当时肺就气炸了,不知道这仗怎么打的,对方大概就五百人左右,可先锋团一千勇士在别人身上硬是一点便宜都没占到,反而被对手打得东倒西歪,眼看就要被别人完败。
他不禁苦笑一声:“要是玄武的龙骧军或者我的骠骑军在这儿就好了!要不然也不至于输这么惨,至少能与他们打个平手!”
转眼已是黄昏,天全黑了下来。
董千里哈哈一笑:“你问我?我还问你呢?怎么穿了这么一身女真皮?都差点儿认不出来了!我说呢,女真军中怎么有如此厉害角色,竟然比玄武还生猛?我这一千精兵刚挑选出来,一路打了不少胜仗,却被你打了个东倒西歪!这辽东战场上,也只有你朱雀能够做到了!”
这时根本已经来不及躲了!
他来不及细想,迅速加入战团,利用“乌金”的冲击力,一下就用手中长枪打倒了四五名对手,缓解了己方的颓势。
眼见鞭头就要击中他的眉心,对方将领犹豫了一下,既而停住鞭子,向外撤开去。
这一下,谭纶和董千里都愣住了,回过头来看着他:“希全,你?”
五万马步结合的大军行进在路上,因为已经将辎重装备尽皆留在锦西,所以轻装简从,只带了十天左右的口粮,队伍行进得很快。
只见他用手拍了拍一匹威风凛凛的战马,用手一指董千里:“就冲你小子敢和老子去偷大将军私藏的好酒喝,老子认你这个兄弟!你在路上劫的那匹游骑已经跑了一天一夜,早累虚脱了。看看,这匹马叫‘乌金’,是老子从五千匹好马里挑出来的,如今送你了!不把这十万女真铁骑尽数除了,你都对不起这马!可别回来找老子!再好的酒老子都不去喝!”
却不想在途经一个镇子时,不知道是吃坏了东西还是喝了不干净的水,队伍竟然感染上了痢疾,而且传播速度特别快,不到一天,队伍中五分之四的官兵都感染上了。
这都是什么人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身手,就算是玄武来这儿,也不过如此啊。
大概已经全歼了五六拨约五六百女真游骑后,看看已近子夜,他让一个得力校官前去报告谭纶,说前路已经扫清,大军可以放心驰行。
谭纶顿时激动起来:“希全,你有如此胸怀,真是顾全大局,如果其他各城总兵都能象你这样,何让我至今日才凑了这么些兵勇。”
“不好!”他急忙收住势头,低头就躲,脑袋几乎已经趴在了马背上,才把这几个暗器全部躲掉,刚想抬起头来,又见一道寒光迎面而来。
话还没说完,却见张希全一下按住了他的肩膀,说了一句:“慢!”
可是,也就打倒了四五个士兵,还在“乌金”刚把速度冲起来的时候,他突然看见面前有一个黑影如鬼魅般一闪,然后就看见三道寒光扑面袭来。
因为要沿途收发,所以董千里将纸条右下角用指甲折了一下,作了一个原鸽返回的记号,然后卷好塞进一个小竹筒内,“咕咕”叫了几声,蓝凤凰振翅而起,飞上云霄。
董千里苦笑:“我出来之前城中粮草仅够维持两日,也就是说他们今天夜里就应该断粮了。军中前天就已经开始杀马,城中马匹并不多,能不能撑到五日后,还真得看他们的造化了。”
来人正是朱雀。
董千里大吃一惊,他这一千先锋已经杀了五六百女真游骑,损失不过数十,这一下前部就折损大半,什么敌人会有这么强的战斗力,难道这是碰上了舒尔哈齐的近卫军么?
谭纶担心宁远危急,于是号令全军用餐后只作简单休息,继续出发,星座兼程赶赴宁远。
眼见这些难缠的对手们都穿着女真铁骑的衣服,每个人脸上都在火把的映照下显得杀气腾腾,他不由得怒从心头来,大叫一声:“杀!”举起长枪向天一举,然后前后左右猛地抡了起来,挥舞成一团枪花,向着敌人最中间的位置就冲了过去。
可是,他慢慢发现对方这只小部队确实训练有素,虽然被打倒好几个人,但他们并不慌乱,而且一下就有五六个士兵组成一个小队,迅速向自己围拢过来,准备将自己这个“硬手”一举拿下,再去放手进攻其他人。
“好!痛快!”董千里和张希全振奋起来,纷纷帮助谭纶整肃军队,作好出发准备。
他觉得这声“咦”似乎有些熟悉,但又一下说不太出来,就在这一愣神间,忽然见一条长鞭照着自己的面门劈头盖脸地打来,鞭尖直指自己的眉心。
谭纶也跃上了马,笑着摆手:“别!你这脑袋比张大脑袋小不了多少,我可拿不动!还是留在你自己身上吧。要是真的除了女真铁骑之患,我再向皇上要十几坛好酒来,亲自陪你们兄弟俩喝个够!”
谭纶扭身去看董千里:“千里,宁远城中可能再撑四五日?”
斥候前面带路,不一会儿就驰马来到了二军正在交战的地点。
可是,这校官前脚还没走几步,就有一个派出去的斥候气喘吁吁地赶来报告:“将军!前面遇上了少股不明身份敌军,人数虽然不多,战斗力却极强,我方前部已经折损大半!”
作为镇守一方的总兵将军,他很久没有带兵冲杀了。此番当先锋官,虽然说兵少了些,但能够临阵杀敌,让他着实过足了瘾。
他的脑子里象闪电划过天空一般,一下子猜出了面前这人是谁。
张希全还了他一拳:“只喝一顿可不行,老子要上等的好酒,还得连喝七天七夜才行!”
张希全晃着大脑袋:“回谭公的话,如若象千里这样长途单骑奔袭,一天一夜,最多再加上半天即可到达。如果是大军前往,至少需要四五日。”
对!暗器!长鞭!是她!只有是她!才有如此战力!有了她在,这五万兵马没准真的能与十万女真铁骑一搏了!
原来,她把蓝凤凰放飞后,劫了一个散落的女真游骑,向着宁远方向狂奔,在路上听到了玄武派来接应他的“王大刀”,当下率领这五百龙骧军,试图快速赶回宁远。
张希全显然是已经闻到了远在几百里外的酒香,使劲抽了几下鼻子,脸上满是沉醉之色,亲送他俩来到了将军府外。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枪直立起来,拼死挡了一下,“当”的一声,才将这后手的暗器荡开了。
董千里亲自挑选了一千名左右的精兵担任这五万大军的先锋,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他骑着“乌金”走在最前面,遇到有少量女真游骑,都被他指挥这一千先锋包了饺子。
想到这儿,他哈哈一笑,也不再用枪去挡,直接将长枪扔在了地上,任由这只长鞭的鞭头照准自己的眉心打来!
这一下,他已经用尽了全力。这番冲杀,不说干掉敌人四五十名士兵,至少搞定一二十个这点自信心他还是有的。
……
董千里哈哈一笑:“就冲你舍出来这一万精兵,我还能骗你?”
“咦?”对方显然也很诧异,发出了一声惊呼,继而发动了更快的进攻。
对方将领愣了愣,收鞭问道:“千里,是你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只见张大脑袋一下子把董千里手中的纸条抢了过来,用笔将“四万”的“四”字划掉,改成“五”字,然后向着他俩一拱手:“谭公,千里,我这锦西城中一共只有一万二千兵勇,倚仗大将军李成梁信赖,锦西居于辽东要冲,还给我配了五千匹好马。如今大将军有难,皇上也心系宁远安危,所以这五千好马及一万精兵尽归谭公指挥,我只留两千士兵守城即可。”
董千里也在这个老伙计身上狠狠捶了一拳:“大脑袋!真够意思!就冲这个,解了宁远之围后,我专门设宴请你喝酒。”
董千里也跟着站了起来:“路上就能收发,谭公的意思是咱们先上路……”
董千里哈哈大笑:“打啊!你怎么不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