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臣应声:“是!臣等定当戮力同心,跟随圣上,彻底铲除此患!”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蔺相如知道此事后,以国家大事为重,请病假不上朝,尽量不与他相见,凡事退让三分。这之后,廉颇得知蔺相如此举完全是以国事为重,当下决定痛改前非,向蔺相如负荆请罪。
王崇古突然一下恍然大悟:“皇上!臣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说,故意把这内城西门的四分之一,外城东门和北门的二分之一空下,让他们真正相信城防不完整,而彻底地放松警惕!”
而老将廉颇认为自己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蔺相如只不过是一介文弱书生,只有口舌之功,官却比他大,对此心中不服,屡次对人说:“以后让我见了他,一定要好好羞辱他一番。”
王崇古愣了一下,不知道皇帝是什么意思,但是这句话他是听得清清楚楚,急忙跪倒:“但凡皇上有所差使,臣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这一笑也笑得太长了,把所有人都弄了个云里雾里,特别是王崇古,更是满脸惊愕,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皇上,您这是……”
谭纶和王崇古都不好意思地笑了,相互拱了拱手,意思是你做得更多,咱们还得继续团结作战,不要辜负皇恩才好。
外面的晚风吹了进来,微凉,吹得人神清气爽。
“不过!”皇上突然象老鹰一样盯紧了他的眼睛,“王崇古,朕现在让你再去一趟宁远!你敢不敢去?”
皇帝从他们的眼里看出了渴望胜利的光芒,痛快地大笑起来。
“你和李成梁他们迅速将这些首脑斩首,敌人必定大乱,你们乘胜追击,一定打得他们落荒而逃。即便他们醒过神来,组织反攻,你们也可以利用这个空隙把内城那仅差四分之一的西门先行修好。然后只要利用内城抵抗住两天,朕广发诏告,让各地支援你们。一听说女真首领被杀,各地被压迫怕了的军民肯定大肆反击,与你们里应外合,彻底歼灭女真铁骑!”
皇帝果然乐得咧开了嘴:“说说看!说说看!你安排了什么样的后手?”
“哈哈哈!”眼见两位军事主副官有了功劳相互推让,皇帝哈哈大笑,这种真正的和睦是他愿意看到的。
皇帝却没点头,也没摇头,自己一个人“哈哈哈”笑了起来,甚至笑得前仰后合。
“好!此计大妙!”在场所有人都由衷地发出了赞叹!
皇帝又是“哈哈”一笑:“这不就得了!既然连你都会这么选,那他们肯定会这么选。剩下这几处地方故意不修好,会比修好了让他们来更有说服力!”
王崇古会意,接住他的话头继续向下说:“而此时,扮成本城老百姓的女真探子会发现城内的的确确是在修缮各条道路,不可能大量运送军用物资,而他们也会看到内外城门确实还有空缺,然后如实报告他们的主子!”
战国时候,赵国舍人蔺相如奉命出使秦国,不辱使命,完璧归赵,被册封为上大夫。又陪同赵王赴秦王设下的渑池会,使赵王免受割地侮辱。赵王为表彰蔺相如的功劳,封蔺相如为上卿,拜为相国。
谭纶刚才在皇上转身的时候,已经把今天议论的事项简略告诉了王崇古。
“好!”皇帝淡淡一笑,“那你马上动身,再去一趟宁远!不过,朕叫你去不是让你去下油锅,跳火盆的。”
皇帝伸出右手掌与他击了一下掌:“全中!这就叫逆向思维!敌人实而我虚,敌人虚而我实。等他们的主子大摇大摆的走到城下,你已经借口迎接他们,把主路全部修好,等他们一进城,就……”
皇帝微微笑了笑,把他们四个全搀了起来:“平身吧!你们都是朕的肱股之臣。既然辽东女真这一路形势最好,咱们就先从这一路下手,先集中精力把这一患彻底铲除。就能够腾出手来,挨个解决那两个难题!”
朱翊钧这时转过身来,平静了一下刚才的振奋状态。制定决定命运的决策过程,还是需要冷静才行。
“如果朕的文武百官都能象你们两位这样,何愁天下不平!也正是因为有了你们两位,朕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帮女真蛮子很快就会被我们拿下!不光他们,就连东南抗倭,还有山东剿匪,都会很快搞定的!”皇帝猛地转过身,一下子把门推开了。
另外三人也急忙跪倒磕头:“吾皇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时候,皇帝伸出手掌在脖子上作了一个格杀勿论的动作。
从此,两人合好,开始尽心尽力的辅佐赵王治理国家。赵国大治,一举成为举足轻重的强国。
王崇古似乎有些明白了:“回皇上的话!臣会选择一个不完整城防的地方,便于后备军力随时开展营救!”
这就叫会干活儿,真正帮领导分忧,替领导想在了前面,任何一个领导都会喜欢这样的下属。
王崇古点了点头:“回皇上的话!第一,如果继续按照现在的进度,估计内城西门的四分之一只要数日内就可以完工。外城的困难较大,估计至少还得一个半月左右。第二,臣刚从最前线回来,女真探子还没有这么快了解修缮进度。但如果皇上想在宁远设伏的话,他们的探子应该很快会了解最新情况。不过,臣回来的时候倒是安排了后手,专门对付这些探子……”
“好!朕再问你!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如果你把你自己当作女真首领,你认为你是会选择一个完整城防的地方去赴宴呢,还是会选择一个不完整城防的地方?”
皇帝伸出手制止了他:“先别打岔,让他继续说下去!”
王崇古仍是一脸愕然:“正是!”
“是!皇上!”王崇古看上去很淡定,一点居功自傲的样子都没有,“臣赶到宁远督促他们加紧修缮的同时,让他们把连接各城门的主路刨开了……”
王崇古叫的声音最大:“太好了!皇上!我主圣明!此举深得《孙子兵法》的精髓。兵者,诡道也!虚而实之,实而虚之。我主让我们这些天天研读兵法的人都觉得汗颜!这一招逆向思维,彻底盘活了整盘棋!我王崇古彻底服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好半天都缓不过劲儿来。
皇帝这时看了看旁边另外三人,发现他们也是满脸疑惑,不由得又笑了笑:“王崇古,朕来问你!你刨开主路掩人耳目,实际上是修葺城门,用的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对吧?”
他问了王崇古一句:“王大人,表扬归表扬!朕来问你两个问题!第一个,内城只差西门,外城还差东门和北门,估计何时能完工?第二个,你说的这些情况,女真蛮子知道不知道,他们是普遍认为宁远城防还差得很远,还是已经掌握了这些最新情况。”
说完,就地跪下,一磕到底。
皇上这时走过来,把他搀扶起来:“对喽!你想想,你刚才说如果探子不是本城人,肯定察觉不出来你在修葺城门。但是,真正到了‘鸿门宴’快要开始的时候,他们的探子又不傻,肯定会扮作老百姓入城前来查看,而此时……”
“好!太好了!”皇帝竟然破天荒地为他鼓了一下掌。
王崇古陪了一下笑:“臣明白!皇上是让臣去继续督促他们快点完工!”
“哦?”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这个王崇古看来确实是个将才,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光督促了加快修葺进度,还安排了应付敌人探子的后手。
这几位大臣们还都是头一回听皇帝这么夸奖人,都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尤其是张居正和冯保,都对谭纶和王崇古悄悄竖起了大拇指。
如今的谭纶很象蔺相如,王崇古很象廉颇。二人不贪功,相互推让,还坦诚相待,相互补台。
皇帝好容易止住了笑,指了他的鼻子说了一句:“王崇古,朕说的与你说的恰恰相反!不是让你去督促他们修葺城墙,而是让你叫他们彻底停下来,把那些刨开的主路修好!”
将相和,平天下。
这可真是至高无上的荣誉!其他三人也纷纷为他叫起好来。
“是!皇上!”王崇古继续说了起来:“臣让他们刨开主路是障眼法,借口道路年久失修,土质松软,需要全部刨开。其实臣让他们借机把石块、沙子等修葺城墙所需的材料都堆在了路边,源源不断地运向各个城门,所以他们的修葺速度才能如此之快!敌人的探子如果不是本城人,肯定难以发觉!”
尤其是王崇古,嘴巴张得老大,久久都没闭上,好半天才问了一句:“皇上!请恕微臣愚钝!臣确实想不明白此举是为何原因?”
皇帝故意停住了不说,卖了个关子。
“刨开主路?那以后如何运送军用物质……”冯保忍不住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