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大家又是一愣,觉昌安和王杲一起把两封信函拆开,先看到的是那个单页的派兵方案:“换将,最好不派!”两个人点了点头,又打开了第二封信函,这是一封龚正陆写给他们俩的私信。
代善最是高兴,虽然两位首领没有采纳自己派遣汉兵的建议,采纳的是龚正陆的“不派”,这一轮谋略对位以龚正陆胜出、自己失败而告终。但是最终把龚正陆挤兑走了,逼得他告病返回后方,这才是最大的胜利。
阿诺托听代善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智多星!你分析得对,现在还不到我们得意忘形的时候!那你说怎么办?”
“哦?”大家都是一愣,觉昌安问了一句:“怎么军师没有亲自前来么?”
玄武只是微微笑了笑:“大将军过誉了!您那天在正阳门外的霸王背刀,那可不是一般的勇力。而且,我们几个人,其实青龙和白虎的武功都比我高,至于督主就更是深不可测了!”
王杲带着代善迈步走到里面,觉昌安已经在正中的椅子上坐着吃水果了。
代善这时上前一步:“二位首领,不能让龚正陆走啊!此番如果放他走,必然是放虎归山,他必是投奔大明皇帝而去,会把我们的机密统统泄露给大明啊!”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不怕疑神疑鬼,就怕相疑忠诚!就因为代善的一句“他可能借机逃跑投靠大明”,一下就让两位首领的对他忠诚度的怀疑达到了极致,居然同意让他告病返回。
所以现在看来,最好的办法,不如按照龚正陆提出的“最好不派”,找个理由向李成梁推脱一下,就好!
觉昌安和王杲看了,不由得回忆起原来龚正陆以一己之力帮助女真铁骑雄霸辽东的点点滴滴,都唏嘘不已。觉昌安站起身来问童那图:“军师现在何处?”
代善眯缝的眼睛里露出了精光:“汉人有句话叫‘斩草除根’!用我们女真人的话说是:‘不把马蜂窝烧干净了,喝酒都喝不痛快!’所以,我们……”
王杲这时帮着他说了一句:“兄长,代善这席话有些耸人听闻,但是确实是实话。大敌当前,我们不得不防啊!”
第二天清晨,天才刚刚亮,代善就早早来到了中军大帐外候着。等了一会儿,看见二首领王杲过来了,代善笑着点了点头:“二首领好!”
王杲答应了一声:“就你来了!军师没来么?”
龚正陆本来以为给两位首领写了这封情真意切的信之后,他们会念及旧情,极力挽留自己,那么他就毫无保留地把他所知道的、他的毕生所学全部奉献给女真人。
话刚说完,他迅速向着帐外叫了一句:“拿进来吧!”
“还没有,属下没有看到他!”
“好!那就这么办!原来龚正陆布置的‘步步相迎’,我看也可以暂停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把两个公主娶过来,我们可以全力向千山西峰前进了。一到那儿,我们就立刻举行和亲大典,好不好?”
看到这么庞大的阵势,龚正陆的心里又是一凉,这哪里是重视自己的安全,分明是害怕自己借机逃走,派重兵前来监视自己。别人不知道,他可知道,这个谷鲁虽然长得和汉人一模一样,骨子里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女真狂热分子。
阿诺托睁大了眼睛,用手在脖子面前做了一个横切的动作:“你是意思是,咱们派人在路上把他杀了?这不好吧?”
代善眼见机会来了,拿出方案正准备递给觉昌安,门外突然传来守卫的通报声:“二位首领,军师的贴身侍卫童那图来了!”
内心无比凄凉的他收拾好东西步出帐外,发现两位首领派来的护送卫队已经在外面等着他了。为首的将军,是那个混血儿谷鲁,只见他坐在马上高声叫道:“奉两位首领将令,特率骁骑营护送军师返回,务必确保军师安全,军师请!”
他的胸中此刻激荡起了万丈豪情,看到阿诺托也是意气风发,一扫弟弟阵亡的哀伤情绪。两人把酒言欢,越喝越高兴,越喝越推心置腹。
自己马上就会成为首领之下、万人之上的谋略之神了。当然,如果封阿诺托为大元帅,还是得给他面子的。这次成功挤走龚正陆,二人已经结下了深厚的友情,一文一武联手,何愁天下不平!
代善突然拉低了声音,贴近了阿诺托的耳边说道:“大元帅!现在还有一个最大的隐患!”
觉昌安和王杲翻了翻,觉得代善方案里说的探听粮草、打探兵力调配等等都有道理,但是以目前的形势来看,不管龚正陆是否与明军勾结,都已经是打草惊蛇。
觉昌安和王杲对视了一眼,对他摆了摆手:“好的!我们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好!就照兄弟说的办!”
“二位首领,正陆不才,蒙救命收容,坦诚相待,虽万死不能报答恩情。我心之诚,日月可鉴!无时无刻不在寻求报答的机会,只要二位首领有命,正陆一定粉身碎骨,报答其恩。怎奈最近连日奔波,偶感风寒,今日加重,不能前来。正陆恳请返回后方养病,赋闲休整一段后,再来报效恩情!”
阿诺托的帐篷内,代善和阿诺托正在举杯庆贺,两人都已经喝了不少,脸都红了!
门外的守卫迅速把那两个方盒子拿了进来,一下打开在了两位首领的面前。
李成梁点点头:“嗯,淡定而不邀功,自信而不骄傲,以后一定是大将之才,你这个兄弟,我交定了!”
……
对于王杲最后说的提防龚正陆借口逃走的事情,觉昌安想了想,说出了看法:“贤弟,你刚才说的加强防备很有必要。我的意见是多派人马护送他回到后方,明为保护,实为监视。我们的后方在北面,大明皇帝在南面,两个方向很好区分。如果他是真的向北,就说明心里没鬼。而只要有一点点向南走,就说明他想叛逃,我们就立刻杀掉他免除后患,行不行?”
阿诺托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代善!谢谢你的坦诚,你不但是智多星,还是个纯粹的女真爷们儿,我阿诺托佩服你!现在我们两兄弟联手,已经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们了!”
代善一下笑了:“大元帅!不用我们动手!我们可以借李成梁这把快刀,来杀龚正陆这只猛虎!我们只用说几句话就行!”
觉昌安既没点头,也没摇头,仔细沉吟了一会儿,对着代善说了一句:“你把你的方案放下吧!你先回去!我和二首领商量一下,有什么事情,听候我们后来的命令!”
……
王杲点了点头:“这个办法好!三国时候曹操献七星宝刀想杀董卓,被董卓从床镜中看到,曹操假意献刀遮掩过去。吕布就说如果他敢回家,就说明没事;如果他直奔城外,说明心里有鬼。结果曹操果然直奔城外,仓皇逃走。这与您说的是一个道理,而是这是让龚正陆自己选择,也算我们仁至义尽了!”
阿诺托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向代善竖起了大拇指:“智多星不愧是谋略之神,我彻底服了!快详细说说,咱们怎么只用说几句话就行?”
童那图走进大帐,先施一礼,把两封信函递上,然后解释了一下:“二位首领!军师病了,而且很重,已是卧床不起。他让我把这两封信函交给您二位!”
罢了,罢了,想我龚正陆一身清名,真的要葬送在这两个愚蠢至极的文武笨蛋身上了。他在心里狠狠地把代善和阿诺托骂了一顿,一言不发地上路了。
代善把声音压到了最低:“咱们可不能小看了龚正陆!他这次一败涂地,既是因为我们二人联手,也败在他自己手上。但是他的老谋深算和忍耐能力,我们俩加起来也比不过他!从他这次告病就看得出来,表面上一溃千里,实际上是韬光养晦,是极强的韬略。他回到后方,仍然掌握着主动权,我们一旦在前方稍有闪失,他就会突然发难,置我们二人于死地!”
前方军队不可能没有军师现场参谋!所以,代善知道,正印军师很快就会落在他的头上。
阿诺托顿时紧张起来,迷惑不解地看着他:“还有隐患?你说说看!”
童那图应声走了。
“是!”代善把厚厚一摞纸放在了桌上,转身出去了。
……
“在自己帐篷内!不过一大早,他已经收拾停当,只等两位首领同意,立刻返回后方!”
“哦!”王杲点了点头,守卫的士兵已经为他掀开了帘子,“二首领早!大首领已经在里面等您了!”
“两位首领,这是李成梁给属下的,和托属下给龚正陆带的礼物,外面都一样,重量也一样,根本察觉不出来,里面却差得远了。要不是我正好碰倒了方盒子,根本看不出这里面的猫腻。要说龚、李二人都没有见过,一出手就是这么重的礼,这就是物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