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后这时用着一种笑眼弯弯的表情看着儿子:“真的没有了?再想想?”
“母后!非这两个人不可么?这两个人天天在孩儿的身边服侍,还真挺好的,一说让她俩远嫁辽东,孩儿这心底里还真有些舍不得。”
朱翊钧从太后的眼里感觉到了什么,但仍是想不出来,只得把双手都摊开了:“母后!真没有了!”
话刚说完,李太后又板起了脸:“既然不能选佳齐,也不能选晴天,那让谁去呢?其实,你刚才说的让你的那些小姨公主们去,也不合适!因为如果这样做,后宫所有的人都会戳你的脊梁骨,说你连先皇的妹妹都保不住!更别提保住大明的江山了!”
“没有没有!”他急忙摆手:“孩儿不敢!孩儿这连皇后都没立呢,哪敢就答应册别人为妃了!”
皇帝听到这儿,放开了母后,用手帕把眼睛擦干,虽然眼睛还红着,但已经不再痛哭了。母后说得对,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不由得对母后笑了笑:“孩儿也就在您这哭出来发泄一下!您说得对!孩儿不哭了!以后都不哭了!”
“好好好!我说我说!这两个人啊,就是天天在你身边的那两个!”
李太后笑了,站起身来:“你啊!就是太实在,只想着你亲妹妹!公主?咱们的公主可有不少,并不只佳齐一个。首先,肖贵妃、党贵妃她们为先帝生的女儿,虽然只有三四岁,那也是公主!再有,你父皇的小妹妹,有几个到现在还没嫁出去的,还有几个出嫁了,但是驸马死后没有再嫁的,都可以叫公主。为什么公主只能是你八岁的亲妹妹?”
“晴天?”他呆住了,嘴巴一下张得老大:“怎么一下扯到晴天身上去了?母后!这可不敢开玩笑吧。您可别吓唬孩儿,您可是亲口答应替孩儿选她为皇后的啊!”
李太后看着儿子的呆样子,一下“扑哧”笑了:“对对对!妈妈是答应你把她选为皇后的,而且放心吧,一定选的是大明的皇后,而不是女真部族的皇后!”
皇帝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对她说道:“母后!孩儿想起来了,后来兵部在说女真叛乱的时候说过了两个借口,这一段您没有听到,您可知道他们要求用谁来和亲么?”
朱翊钧听到这儿,不住地点头。
还有阿珠,虽然她长得非常端庄,有些象观音菩萨,自己平时也不敢欺负她,但是让这么一个可人儿远嫁女真,也真是从心底里舍不得。
他不由得一下搂住母后的胳膊,喜笑颜开:“母后,这个办法好!咱们就用这个办法借来这十万雄兵!”
他这回彻底傻眼了:“对啊!母后!可是,如果连这些小姨公主们也不能去,那么我们用什么公主来和亲啊,这条路不还是走不通么?哪来的十万雄兵啊!”
“有两个?居然还和孩儿有关系?母后,您就别逗孩儿了!直接告诉孩儿就完啦!”皇帝晃起了母后的胳膊,让她赶紧公布答案。
李太后这时转身到了旁边的桌案前,拿起一枝笔,在一张纸上“刷刷”写了两个字,折成两段递给了他:“其实母后早就为你准备好了十万雄兵了!”
李太后这会儿表情反而一下子严肃起来:“不管让谁去,反正不能让佳齐去,也不能让晴天去吧?要说晴天也算是有皇族的关系,而且气质也好,说是公主一定没人敢不信!”
“天天在孩儿身边的那两个……”皇帝在一刹那间呆住了:“您是说……,您是说阿珠和小倩?”
他端正了神色:“他们指定要一位公主!可是,现在宫中的公主,只有您的亲生女儿,朕那亲妹妹——佳齐公主了啊!”
“母后!您居然愿意同他们和亲?”
“哟哟哟!我儿这会儿倒谦虚起来了,还不好意思!好吧,既然你没有什么好人选,那为娘就说说人选吧。我这里有不错的人选,而且有两个!还都和你有关系!”李太后盯紧了儿子的眼睛,看他是什么反应。
不由得愣住了,几乎不敢相信,来回翻了一下,又打开来看了一遍,还是这两个字——“和亲”。
“哈哈哈!老身就知道!你们男人就是这样!你和你那个死鬼老爸没什么分别,看见漂亮女人就走不动路,就都想牢牢揣进自己兜里,生怕别人抢跑了!你看你已经心仪于晴天了,可你还是放不下这两个漂亮女孩儿!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哀家可是听人说了,这俩小妮子,背地里都想让你册自己为妃呢,你不会是已经答应她们了吧?”
“唐朝的文成公主远嫁吐蕃,她本来也不是真正的公主,只是一个远房亲戚的女儿,但太宗皇帝李世民一道不可违抗的圣旨,将她从任城召至长安,被封为文成公主,最终远嫁吐蕃,也成就了‘一桩婚姻胜似十万雄兵’的佳话。”
对于小倩,自己已经和她有了一夜之欢,那种美妙一直到现在还令人回味无比。自己当着她的面承诺于她,要册她为妃的。如果让她去辽东,这不是抽自己耳光么?而且一想到那种香艳无比的画面,那种销魂蚀骨的感觉骤然远去,就象一下把自己脊柱抽空了一样。
“对啰!这才是个当皇帝的样儿!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从古到今,哪朝哪代都有主动和亲与被动和亲的,哪有这么多真公主来和亲?”
李太后这次终于忍不住彻底笑开了,用手指点了儿子的额头一下:“你这个脑子,怎么想了大半天了,还是象冯保他们一样不开窍啊!这条路不通,那我们不会借条路走走么?”
李太后笑着坐下了:“从古至今都是这样,不是打,就是和!现在打又打不过,不和亲,还能怎么办?”
“四大美人里的王昭君,本来只是宫里的一名秀女,因为不愿意主动献给画师贿赂,被无耻丑化,汉元帝选了个画像最丑陋的远嫁匈奴,偏偏选中了她。在当庭赐婚的时候,惊艳无比,汉元帝后悔无比,无奈信诺已许,只得封昭君为公主,亲自送出长安十余里,才有这千百年来‘昭君出塞’的佳话。”
“十万雄兵?”朱翊钧愣住了,母后就用了这么一张字条,就藏了十万雄兵?即便是诸葛亮在世,也不过如此啊。刚才算来算去,就差十万士兵的缺口,如果真能有十万雄兵,这一切问题不就都能解决了么?
李太后居然仍是不慌不忙的神态,笑吟吟地看着儿子:“用谁?”
李太后听到儿子这么说,更高兴了:“嗯!我儿确实有进步,已经知道思考到下一步的操作阶段了!我儿有什么好的才貌双全的美女人选没有,说来给当妈的听听!”
还别说,太后的这个办法挺好!如果真象王昭君和文成公主那样,用一个美女充当公主和亲,那可真是一本万利,绝对可当十万雄兵。
李太后莞尔而笑:“没有就好!其实选中她俩是有道理的!她俩形象和气质都很不错,而且从小就进到宫里,长期在你的身边,对皇家的饮食起居、规矩礼节等各项事情非常了解。所以,让她俩假扮公主,是再合适不过了!”
如同一下醍醐灌顶,他的眼界顿时开阔起来:“母后!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不用佳齐去?可以让别人去?比如朕的那些小姨们……”
李太后这时微笑着看着儿子,指了指那张字条,示意他打开来看看。
“不过……”他挠了挠头,“您说的这两个人,王昭君和文成公主,这两个人都是历史上著名的人物。这两个人虽然不是真公主,却都有着比真公主还要厉害的胸怀、才学和气度,要不然,这匈奴和吐蕃也都不是饭桶,一眼就能看出是假的,肯定早就造反了!”
皇帝乐了,一边笑一边摇着头:“母后!孩儿这天天顾这顾那的还来不及,哪有时间考虑这美女人选!您既然已经谋划好了,说明您一定心里有好人选了,您就别和儿子卖关子了,告诉孩儿吧!”
李太后用手拉着儿子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就好!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才是大丈夫!大明的真命天子!你再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办法没有?”
一听到是这两个人,他瞬间打了个激灵,顿时流露出了不舍的情绪。阿珠和小倩,这两个人聪明伶俐,知心可人,自己早就想把她俩收了,以后至少封个贵人什么的。
他双手颤抖着打开了字条,上面只有两个字:“和亲。”
“没有!”皇帝使劲摇了摇头:“孩儿和首辅大人、冯保,都想了一天了,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低下了头,不断地在嘴里重复着母后说的最后一句话:“借条路走走,借条路走走……”他想到刚才母后让晴天因为皇族关系和气质很好,对外谎称公主的话,一下子茅塞顿开:“孩儿明白了!母后想找一个和晴天气质差不多的女孩儿,来冒充公主,远嫁番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