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也要拖过这个月了，国家机关的效率咱们都清楚。”廖亮握拳道，“林行长，这个月如果能多出这几千万贷款业绩，对我们支行来说可是相当于翻了几倍啊，过了这村，就没这价了！”
“好。”廖亮起身，刚要走，又顿了一下，回头指了指桌上的盆，尴尬笑道，“林行，这东西……要不要我拿出去，看见它我就想吃。”
婚事，家事，公事，三重压力下，竟然做出了这种抉择。
“再聊再聊。”
“哦哦，那好办。”钱渤一口应了，“你把企业信息发过来，我找审核的人给办了，尽快。”
乾坤眼今天的使用已到极限，关于廖亮与肖东海，也没有更多可以探寻的了，至于曲康平，明天才能见到他。
贷款死律——一手抵押，一手放款，你不还钱，就拿抵押的东西来冲。之前信达的事情，主要问题恰恰就出现在这核心一环，当时张信达用伪造的房产合同来抵押，这本就属于擦边抵押物，罗莎与钱才刻意没有严格审查，这才给了张信达于空手套白狼的机会。因此之后，银行发现不对了也没有办法，一堆废纸换不来一分钱，账难平，钱无处追，这才闹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是这样的……”廖亮尽力顺了口气，放平心态介绍道，“前一段时间，我一直主攻房产中介，过程中认识了汇鑫投资的经营者——曲康平。他们公司主营按揭中介服务，跟咱们银行的业务刚好对口，之前会上我向你提过，我们有半数的房贷都是这家公司贡献的。”
“那些身份证有问题么？”林强点了点桌子问道，“都是第二代身份证？”
按揭中介服务，实际上就是银行与贷款者之间的桥梁。众所周知，以个人名义来银行办理贷款会有很多麻烦，流程也比较复杂，时间拖得也长，即便联合银行已经在着力避免这些问题，但国家政策与银监会规定程序犹在，不得不走。此外，银行对百万级以下的小额贷款不太看重，风险评估成本大，利润小，因此能推则推。相比而言，有中介担保的个人贷款，无疑减少了抵押风险，按揭中介服务应运而生。
凌晨一直苦于没有机会报答林强的恩泽，这下子当即便一百个答应，立刻吩咐人去做，誓要将这个企业的全部事情查个底掉，就算一张发票有一毛钱的问题都要挖出来。
林强笑道：“渤哥，现在分行都是新班子，我根本不认识几个人，要办事，只能找你了。”
“实在不认识这方面的人啊。”林强想了想，忽然一愣，这才想起，自己还有超级大腿，“我想起来一位！等你消息！改天聊！”
“有身份证号么？”
“4820万。”廖亮心一狠，继续劝道，“距离汇鑫抵押给我们的7000万房产，还有不小的空间，真出事了，我们也有恃无恐。”
“这5000万的贷款业绩，对您个人而言，也可解燃眉之急啊……”廖亮最终使出了大杀器，“黄行长不是说了，分行已经准备好了特别奖金，用于奖励这个月贷款名列前茅的支行长……”
“林行，这次的事，与曲康平有关么？”
“还好……”林强终于听到了一个好消息，“我一会儿去查查，这个汇鑫投资的抵押情况。”
正道走了这么久，总算没有白费，自己有麻烦的时候，不少朋友还是肯帮忙的。
廖亮走后，林强坐在椅子上想了很久。
“说多少次了，别那么多废话！”钱渤笑道，“咱们下次例会完了再聊，我一会儿还有会。”
他项权证，是指用房产证在有关机关办理的房屋所有权凭证，多用于抵押，银行不可能收了人的地契，因此通常都会收来贷款者的他项权证，入库封存，款清之日归还。
“确有此事。”林强回忆了一下，点头认可。
“我当什么……”胡笑顿了顿，大笑道，“我明白了，查女友开房记录？”
“妈的，人生能有几回搏，汇鑫好歹有7000万的抵押，干了！”林强心一横，为了支行，为了自己，为了家，拼了。
“不是这事。”林强笑道，“我女友是记者，每天都开房也不为过，是公事上有事拜托。”
这也就是他与钱才最大的不同之处，他是林强，信正道的林强。
“嗯，我承认。”林强渐渐想起来了廖亮向自己的工作汇报，破了三千万的按揭贷款中，确实有大部分出自这个公司之手，他随即问道，“贷款程序确保合规么？”
“工信部也行，实在不行税务也行。”胡笑帮林强琢磨着，“反正企业信息，我真帮不上忙，经侦局的老爷们高高在上，才不会理这种事。”
“工商的朋友……”
“得了得了！下次再聊女友！先说正事！”林强打断了胡笑，将汇鑫的事大概说了说，最后问道，“如果不方便查汇鑫，帮我查一下曲康平这个人也可以。”
现在的林强，彻底进入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状态，管他什么曲康平肖东海，就算眼前是黄光耀陈行远也照干不误，谁要废老子，老子用命去拼，先废了你。
钱眼预示的场景中，自己也说过类似的话，错的不是自己，程序完全没问题。
“绝对齐全。”廖亮点了点头，伸手数道，“他们是中介，专门代理贷款。全部贷款都是由曲康平亲自来办的——客户身份证原件，有；客户签字的代理委托授权书，有；公司的房产中介资质，挂靠在‘爱家地产’，也算有。”
“我再想想……”林强双手抵着脑袋，狞着脸问道，“这十笔贷款，总共有多少金额。”
廖亮说着，看见了林强桌上的水盆，指着盆道：“我把这盆吃了，眨一下眼不是老爷们儿！”
包括龙源营业厅与白瓜瓜车行的合作，大抵也是同理，由于车行的信誉担保，银行可以更快更便捷的贷款给个人，车行从中得力，银行也更省心。
林强终是一掌拍在桌上，敲定此事。
虽然知道这里面绝对有麻烦，但林强既然之前应过的事，自然要担，这种时候假装不知没有任何意义，也许在得到钱眼前他会有推责任的意思，但现在他清楚地知道人间自有正道，损德早晚有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