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早已不是曾经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刘铭，白发、皱纹、面如死灰的悲伤，朦胧的月光中，他已老去。
昏暗的楼道中，林强再次搂住刘铭：“兄弟，我当然不自量力了，我如果量力的话，现在已经像聂晓峰一样关在牢中了吧？我如果量力的话，现在依然只是个平凡的小职员而已吧？世界逼你，要么承受，要么反抗，我只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而已。”
“啊？”王文君也是楞了一下，看着那人的轮廓大概猜到了什么，“那有事叫我吧……”
刘铭抱着双膝，泣不成声。
“你忘了，我忘不了。看着你的日记，我想到了囹圄中的你，乐观，坚定，身在任何条件下都坚持自己要做的事！”林强红着眼睛吼道，“你以为是什么能让我支撑这么久！让我跟那些混蛋作对？你以为是谁给了我压力动力，让我咬牙拼死！我继承了你们，而现在你却这幅好死不活的样子，你让我怎么坚持？！”
林强极快地回话道：“那就去赎罪，救出你的凌司长。关云长曹营腹地过五关斩六将，赵子龙单骑长坂坡七进七出，龙潭虎穴都能闯过，吾等何惧？”
“为什么，所有人都离我而去？”
如果此时自己再质问埋怨谩骂他，恐怕他连自杀的心都有了。
长时间高压的单独审讯，最可怕的审讯官，在这种压力下，恐怕没几个人能撑住。而失去孩子的噩耗便是击溃刘铭的最后一发子弹，万念俱灰的他，一定说出了一只不想说的事情吧。
“新世界的野心……”刘铭的泪水逐渐止住，缓缓问道，“你真是不自量力啊……”
“对，是我。”那人默默答道。
“你……是……”林强浑身一颤，虽然嗓音很哑，但这个感觉没错，一定是他。
“林……林强么……”那个人干哑地说道。
滴答……
“输了？结束？！”林强厉声质问道，“那你来这里意义何在？为什么不喝个烂醉然后跳河自尽？！”
“他们……”刘铭再次陷入挣扎，“林强，我们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
猝不及防，漆黑楼道里，一个坐在台阶上如石雕般的身影挡住了二人的前路，王文君没注意，直接跟这个人撞了一下，这才发现面前是一个坐着的人。
“我的错。”林强死死地抓着刘铭的肩膀，恨恨道，“我没想到……你留下的东西那么重要。”
刘铭被一连串的话激得眼神中又焕发了一丝神采。
“为什么，最后遭受制裁的是我？是我无辜的孩子和爱人。”
刘铭微微转头望向林强。
回到龙源，林强与王文君有说有笑地上楼。
林强凝视着刘铭。
王文君就此不安地离去。
“你算个什么东西！”
“众叛亲离了哈哈哈！”
但迎接他的，并非是一个美好的世界。
他是刘铭，他自由了。
“可我已经背叛了凌司长……”
“联合银行林强是个好同志，我们配合很好，如果他也在审计署工作就好了，真想和他并肩作战！”
“有什么可看的？”林强冷笑道，“你不过是失去了一个不够忠心的女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而已，别他妈哭得像个娘们儿。”
他死死地抓着刘铭的胳膊，几乎要抓出血来。
明明只差一步的时候……
然而那人却缓缓地低下头。
但林强看着这个轮廓，这个感觉，有一种熟悉的味道。
“或是以命相搏，去厮杀去夺回属于自己的权力和财富。”
“刘铭！你自以为很正义是么？！”
“你……你他妈懂这种感受么！”
“混蛋！清醒！！！这种时候该反抗吧！！为什么像个娘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