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无常，人伦乱序。】
“对不起。”林强低着头，将腰身压到了最低，“我没想到……没想到……”
郭皎躺在最外围靠窗户的病床上，她靠在床被上，面色苍白而又平静，摘下眼镜后，她的眼睛显得很小，此时无神望着窗外，只感觉整个人都空了，木了，傻了。
他以为是眼泪，此时再看手掌，尽是鲜红。
“她……流产了，满身是血地跑来我们医院……什么都不说……就是哭……”
“什么手术？！”
“腹部淤青。”林强神色一狠，沉声道，“大夫，我马上会报警，腹部淤青将是被袭击过的证据，这方面还需要医院方面的报告。”
龙源医院，妇产科病房楼。
“我们不能收。”为首警察压低声音正色道。
大家其实也都互相认识，但现在这种情况，在林强面前，总不好亲切地互相问好，只能装作不认识，默默点头。
“血……”王文君捂着嘴惊叹，“林强……你眼睛……流血了……”
“我是他朋友，她丈夫在出差，有什么事您跟我说吧。”
林强捂嘴背过身去，泪水第无数次夺眶而出，不忍再看。
警察与流氓撞了个满怀，略显尴尬。
好在八两金反应够快，一个顺手就把钱带进了皮衣的内兜里，动作迅速隐匿极好，楞是没被人发现。
“不到两分钟……我们刚抬你过来。”王文君捂着嘴答道，“到底怎么了，你打电话说什么了？”
“是的，她是被人恶意袭击的。”
“那情况就严重了。”医生的面色由忧转怒，“恶意伤害产妇，这他妈是人干的事儿么？”
“……”
“这个说不清楚……可能是多方面的。”医生答到，“病人腹部有淤青，可能被重击或者撞过，但同时病人情绪起伏较大，我们没有之前的病史，也不排除习惯性流产或者病理流产的可能性。”
一个是胡笑，另一个是八两金，邹六八。
林强扫过指纹后，走进柜台内，将皮包不声不响地锁进了铁柜里，而后抬头看了看四周的摄像头。
“好的。”林强抬头问道，“大夫，孩子是不是完全没了？”
“您好，请问您是郭皎的亲属么？”
昏厥中，他的脑海中再次浮现了那本暗黄色的册子，册子虽然老旧不堪，但依然保留着些许古朴的光泽，不随时间的流逝而殆尽，不随世界的变迁而改变。
不知过了多久，林强缓缓睁开双眼，自己已经躺在宿舍床上，王文君和凌乐乐伴在左右。
“……”林强无言以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其它病床上的产妇只当他是这个流产女子的丈夫，也都不敢看他，活动方便的则是直接离开，不忍看这景象。
至于凌乐乐，则已经完全吓傻了，只跟着林强，他到哪，自己到哪。
“我马上回来。”林强忍住哀痛，随医生出门。
他说着，虚弱地走到另一个房间，取出床下的皮包。
“对，电话。”林强下床，又是晃了晃脑袋，他的右眼依旧看不见东西，但刺痛感已经消去，“走……去龙源医院，跟着我，别单独行动。”
他惭愧、自责、恨自己。
“是是……”林强连连点头，“我通知她母亲先来陪陪吧，她丈夫真的脱不开身。”
刘铭，对不起……我低估了这件事……我……
同时，双方心里也都深觉林强来路不浅，警匪两边被同时请到，胆子和手段都够大的。
“我……眼睛……”林强呢喃一声，怦然倒地。
林强揉了揉额头起身道：“多久了？”
“有本事，就来这里吧。”他冲着尽头哼了一声，好像在特意给谁看。
“这里是龙源医院，郭皎正在手术，请马上通知她家人。”
“都这样了，丈夫还不回来？”医生皱眉道，“现在病人子宫内还有残余血块和胚胎，还有后续治疗要做。产妇流产后情绪极其不稳定，必须要有亲属安慰，不然极易出现精神问题，身心都会落病。”
王文君与凌乐乐都被完全吓傻。
“你是病人家属么？”医生问道。
“流产原因呢？”林强咬牙问道。
似懂非懂的金光大字在林强脑海中一一闪过……
“这……真的没办法。来的时候胎儿就已经死了。”医生遗憾地摇了摇头，“像这种晚期不完全流产，对产妇伤害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