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一开始就打得惨烈异常。
此时的船上也乱成了一团,河水顺着弹孔像喷泉似的咕咕地往船舱里直灌,转眼之间,河水就漫了半船舱,迫不得已,兄弟们开始跳水,关肃冲着薛义鹏喊道:“班长,我们去帮你。”
任务最终还是落在了一连的头上。
原计划受挫,偷袭马上变成了强攻。
两队人马前后夹击,几个回合,十几个俄国人被就地歼灭,连尸体都被扔进了河里。
沿着沟底在草丛里钻了一阵,爬上沟帮,那幢二层小楼就在眼前了,小楼四周的那些参天大树在无风无月的夜色里黑黝黝地在那儿一动不动地杵着。
凌晨时分,偷渡开始。
一看机枪响了,嗷唠一嗓子,所有人从地上一骨碌就爬了起来,抱起枪没命地冲了上去。
气得梁文道恨恨地在那兵的屁股上踢了一脚:“妈的,狗日的你想吓死老子啊?”
接着梁文道又把所有的班排长召集起来,下达了晚上的作战命令:一排在左,三排在右,二排从中间进攻,他亲自带领机枪组进行火力掩护。
电光石火的瞬间,一个叫田有宝的士兵隔着窗户,纵身就跳了进去,不幸的是,屋里有一个俄国人没被炸死,田有宝从地板上刚一跃起,躲在暗处的俄国人就打出一个点射,紧随田有宝跳进去的是黎高扬,落地的刹那,他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得大叫:“田有宝,小心!”
甘晓然原想带着队伍再冲一次,可任他喊破嗓子,也没有人再动弹一下,全都躲在堤根下边,不是这些兵们怕死,而是所有人都明白,如果没有强大的火力掩护,只是这样傻愣愣地冲下去,只能做无谓的牺牲,如果那样,二排被打死光了,估计也冲不进去。
树林里,荆剌遍布,树杈藤蔓纵横交措,光线暗得伸手不见五指,不停地有人被绊倒,还不时地传出嘶嘶拉拉的地声响,那是军装被挂破的声音。
薛义鹏知道机枪组这一掉链子,一排只能指望自己了,可眼下连这点指望都受到了巨大的挑战,急得他扯着嗓子冲着身后的人大喊:“别都趴着,你们冲啊,冲啊!”可没有人能起得来身,子弹就在头顶擦着每个人的头皮乱飞,前进的路被堵得风雨不透。
“于周绅,于周绅,你没事吧?”薛义鹏冲着沟里低声喊道。
隔着窗户跳进之后,薛义鹏才发现那是一个套间,俄国人的机枪火力设在里间,而那扇涂着绿漆的房门紧闭着。
沟上边的人跟着就听到一声闷响,薛义鹏的心也跟着猛地一揪,心道,完了,于周绅这一下非摔死不可。
薛义鹏就指挥着一排搭人梯,吴天亮扎了马步,喊道:“来,班长,踩我肩膀。”
薛义鹏又喊道:“于周绅,于周绅,你他妈听到了吗?机枪呢,你他妈倒是给我打啊,再磨噌一会,咱们都要死光了。”
这一意外的声响,惊醒了楼房里的俄国人,轻重机枪立时开火了。
话时刚落,头顶上就落下了几枚手榴弹,那是楼里的俄国人隔着窗户扔出来的。
二排和三排的兄弟也渡河成功,迅速地在堤根处集结。
薛义鹏冲着队伍大喊:“都散开,别扎堆,快散开。”
邪了门了,这一砸,再扣扳机,响了。
一排终于又重新集合在一起,可楼上的机枪依然在怒吼着。
楼房里,俄国人东西南三面的机枪同时开火。
一场虚惊过后,世界又恢复了原有的平静。
团长当即说道:“没问题。”于是当场就给师部打电话,师部回答得也很干脆,天一擦黑,就把手榴弹送过去……
转眼,一班已经冲到大树根下。
薛义鹏将手一挥:“其他人跟我来。”
薛义鹏又一个滚进,人就到了楼房的墙根底下,紧接着就是关肃黎高扬几个人,结果正当他们抱着枪刚要朝楼后冲的当儿,俄国人的一个一直隐藏在黑咕窿咚的围墙根儿处的机枪火力点突然开火了。
随着一声巨响,那个俄国人惨叫着被炸飞到空中,火光里,还伴着玻璃渣、破窗户框,还有一些碎砖沫。
眼瞅着一排被分割成两段不能汇合,一时间根本形成不了优势火力,没有优势火力,对俄国人就构不成火力压制,徒有挨打的份儿,薛义鹏急得睛眼都红了,俄国人的机枪肆无忌惮地吼叫着,子弹铺天盖地打来,压得他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趴着瞅个间隙才能把手雷扔出去,可他所处的位置离围墙根的俄国人机枪至少有六七十米远,趴着扔手雷根本够不到这个距离,一连扔出的三枚都是在中间位置爆炸,薛义鹏知道不能再扔了,再扔身上携带的本来就不多的手雷一会就扔光个球了,战斗才刚刚开始,接下来还有更硬的仗要打,真正需要手雷的关键时刻还在后头呢。
天可怜见,于周绅没被摔死,可也够受,着地的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几乎要爆了,疼得他眼前霍霍直闪金星,半天才挣扎地坐了起来,扑扑地吐了两下嘴里的杂草,心说,“娘个卖逼,幸亏下边有草丛垫着,要不非被摔零散不可。”
梁文道早就远远地看见了河里的薛义鹏黎高扬两个人,冲着甘晓然喊道:“二排长,带人快去救薛义鹏他俩,赶紧的。”
就在这个时候岸上俄国人的队伍突然大乱,那是梁文道带着一连的兄弟杀了过来,双方瞬间就展开了混战。
一梭子搂完了,没等那俄国人来得及更换弹夹,薛义鹏看都没看,背靠墙壁,凭感觉,扬起胳膊,一枚手雷就甩了出去。
眼瞅着天色渐渐放亮,梁文道知道,天色一亮,这仗再打就难了,做为一连之长,这个时候他不能再犹豫了,想到这儿,梁文道突然站了起来,扯着嗓子朝着对面的楼上大喊:“薛义鹏,把狗日的阁楼上的火力点给我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