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泽武郎跟在古贺三吉身后重新走进了关押小林尚造的房间,古贺三吉轻声咳嗽了几声,然后对另外两个看守说道:“你们俩先出去。”
“啊!”当伤口裂开后,他强忍住痛,却没想到还是叫出了声,看守他的人立马报告了铃木正广。
滨江孝纯当然不愿意听到这样的坏消息,他对这位专门调过来的得力助手顿时大失所望,但对雾岛山上的赤军更是恨之入骨,当即像一只发怒的狮子般咆哮起来。
古贺三吉此时也懵了,他非常不快地哼了一声,然后等待着暴风雨的到来。
“怎么了,不敢了?赶快动手,他可是杀害你妻子的大仇人,你想当个没有用的男人,想让你的妻子在地下无法闭眼吗?”古贺三吉在一边趁机鼓动催促起来,小泽武郎的手却颤抖起来,他还真没这样杀死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要是对手能反抗,他相信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匕首刺出去,但是现在他却犹豫了,虽然面对的是杀死自己妻子的凶手。
随后,曰军开始在佐藤中队长的带领下进攻雾岛山,但随即遭到赤军突然袭击,几乎丢失了超过一半的兵力。
“你们先出去吧,这里不会有事。”小泽武郎对那两守卫说道,盯着他们出门后,才转过身来。
“很抱歉,我丢尽了大曰本帝国陆军的脸。”佐藤的双手放在膝盖上,脸面的难堪胜于失败后的心情。
“领袖,不就一政府军的俘虏吗?你就让小泽武郎给他妻子报仇吧。”古贺三吉此时突然大声嚷了起来,“那些当官的杀了我们那么多弟兄,我们就是杀错一个又咋了?”
“滨江司令,我对今曰之事感到非常抱歉!”佐藤跪在地上,深深地埋着脑袋,语气中充满了自责。
“你担心什么呢,有什么事我会摆平,待会只要你完全按照我说的做,保证不会出什么岔子。再说了,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换作是领袖,他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吗?”
“八噶!没听见我领袖问你话吗?”古贺三吉在一边早已按捺不住,此时正好找到机会发泄,但刚往前窜了一步就被铃木正广一眼瞪了回去。
佐藤一愣,似乎没有明白滨江孝纯的意思,过了好久才慢慢抬起头来。
铃木正广冷冷地哼了一声,庆幸自己来得还算及时,要是再晚一步,这个俘虏估计就死了。他太了解古贺三吉的个性,这家伙是一头倔牛,表面五大三粗,但有时候却会冒出一些鬼点子,所以当古贺三吉离开不久,他随后便出门尾随了过来。
小泽武郎却没有听进去一个字,他只感觉胸口有一团火焰在燃烧,此时恨不得把面前躺着的人撕成碎片,直到古贺三吉推了他一把,这才回过神,但临出门前又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仇人。
来者正是铃木正广,他瞪了古贺三吉一眼,然后盯着还在发愣的小泽武郎一字一句地反问道:“你想造反吗?还当我是领袖吗?难道我现在连说话都没人听了吗?”
遭到赤军突然袭击的佐藤带领剩下不到一半的人仓皇逃离雾岛山回到司令部时,已是狼狈不堪。他知道自己不仅在滨江孝纯那里交不了差,而且还弄得自己脸面全无,只差没剖腹自杀了。
雾岛山上经历了一场小小的风雨后便一夜无事了,但在西鹿城的曰军司令部,却经历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暴风雨。
古贺三吉在一边干瞪眼,急得捏了把汗,咬着牙关沉声吼道:“你他妈是不是男人,再等就来不及了。”
旧伤未愈,加上昨天着了风寒,小林尚造已经全身麻木了。
他说完就装作要走,小泽武郎却一把抓住了他,犹豫不决地说道:“领袖那里”
两名手下对视了一眼,却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快去把药拿来。”铃木正广吩咐下去,然后盯着小林尚造的眼睛看着,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浮上心头。
“这这个……领袖你不是交代要好好看管小俘虏吗?所以小泽武郎才带着刀来,是担心、担心有人会对他有不轨企图!”
“不必太计较,对帝国而言,这根本不足以称为一场战争,只不过是给你一次练兵的机会,我想这群赤军顶不过这个冬天的。”
“这领袖要我们看着人……”
不知道为什么,铃木正广总觉得这个人留着将来一定会派上大用处的。
铃木正广听了古贺三吉的话,沉吟了半晌,却感叹道:“我们要从大局考虑。”
“八噶,没听见我的话吗?去、去、去,赶紧滚出去。”古贺三吉打断了他的话,另外一人见状,只得耷拉着脑袋往外走去。
小林尚造还没有彻底愈合的伤口裂开了,开始往外渗血,他是被一股钻心的疼痛激醒过来的。此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久违的阳光洒满山峦,却又被雪反射回来,刺得人睁不开眼!
“没听见我的话吗?”古贺三吉绷着脸,非常生气地质问起来。
佐藤沉沉地点着头,慢慢起身,面对着挂在墙上的天皇画像,双拳紧攥,而后仰天长叹了一声,血红的眼里闪出一道寒光,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古贺三吉,这就是你当队长带头干的?”他走到小泽武郎面前,然后从他手上取下匕首,拿在眼前晃了晃,这才走到古贺三吉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质问道,“要是我再晚来一步,你这复仇的计划是不是已经圆满完成了?”
古贺三吉垂着眼一动不动地听着铃木正广的数落,但不敢扭头直视铃木正广那双凌厉的目光。
“哦?那这把刀呢?劈柴用的?”铃木正广知道这家伙又想耍赖皮,但他并不急躁,他知道对付古贺三吉这号角色的办法。
滨江孝纯一拳狠狠地砸在桌面上,口中连说了两声雾岛山,继而恼怒地吼道:“不把雾岛山铲平誓不罢休。”
小泽武郎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手中突然多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然后一步步逼近小林尚造,但在离床沿不到一尺的位置站住了。
滨江孝纯这只老狐狸却胸有成竹地狂笑起来,“不要灰心丧气,这还不是最后的结果。”
“你也许忘了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这股赤军大大的狡猾,充其量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而且作战没有任何章法可言。”
小泽武郎依然紧紧地握着匕首,目光盯着沉睡中的仇人,身体却不住地颤抖起来,在他的思想中,躺在面前的人已经死了。
佐藤知道滨江孝纯这话是为了安慰他,他是实实在在的输了,而且不知道到底输在哪里,这对他而言是一次不小的打击,也将是印在他人生中最深刻的记忆之一。
“关门。”古贺三吉盯着小林尚造头也不回地说道,当听见关门的声音后,古贺三吉表情变得更加冰冷,立马说道,“小泽武郎,先斩后奏,抓紧时间,赶快替你妻子报仇。”
小林尚造的思维本来还处于麻木中,但听到这话时大脑神经猛的一紧,一些残破的记忆立即出现在脑海深处,一想起那些往事,他的心就痛得比伤口还厉害,仿佛被千刀万剐了似的,此时圆瞪着眼睛,过了很久很久才重重地闭上。
铃木正广听冲他缓缓点了点头,继续给他敷药,沉吟了一会儿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古贺三吉心里有鬼,所以此时忙打起了笑脸,连连讪笑着说道:“领袖你看我这不是带小泽武郎来来想当面把事情问清楚吗?”
小泽武郎的神经一紧,脑海中突然闪现出妻子的面孔,立即紧咬着牙关,使劲点了点头。
小泽武郎大口地喘息起来,突然双眼紧闭,猛地把匕首举过头顶,一咬牙,两眼一闭,正要使劲刺下去时,突然被一声怒喝吓得顿住了。
滨江孝纯发泄过后,在心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瘦削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怪异的笑,凶狠的目光像刀锋一样刺出窗外,但很快收回,沉声说道:
小泽武郎在一边抽泣起来,一想到惨死的妻子,现在仇人在面前却不能报仇,他的心就不住地颤抖。
“够了,有不轨企图的人是你吧!”铃木正广打断他的胡搅蛮缠,然后回到小林尚造面前,见他仍然睡得安稳,这才直起腰转过身面对着像冰雕一样的小泽武郎,见他那副样子,不禁在心底微微叹息了一声,无奈地摇头道:“小泽武郎,我并不反对你为妻子报仇,仇当然要报,但也得等人醒来,把事情问清楚了再作决定”
铃木正广说完这话便转身离开了,古贺三吉听了那话却顿住了,他如火的双眼中像被熊熊烈火点着了似的,一股剧痛击得他差点晕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