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茂下楼前又嘱咐:“记住我以前教你的。”
大厅里所有的人都在注视着申家强的背影,在火光的交错中,那个背影看上去孤独但是坚定无比。猛然间,申家强转过身子,大家忽然看到那个让他们无比骄傲自豪的团长又回来了。
王之茂抹了把脸上的泥水:“三个人一组散开,不要恋战,争取把坦克都吸引到主街上来,那里有地雷。”
白川义则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
现在在东北曰军的情况非常不妙,随着中国军队的凶猛突破,曰本关东军第8师团和几个铁道守备大队已经被分割开来。
申家强思绪回到了家乡,回到了那个贫穷的小山村,那两间几乎要坍塌的房舍,还有里边坐在炕上的老娘,正在为他缝补着衣衫。想到这里他哭了,眼泪在他肮脏的脸上冲出了两道白印儿。尽管那是个不能挡风遮雨的家,但是在他心中它是最温暖和安全的家,是能让他安心睡觉的地方,如今都以成了回忆,再也回不去了,他心中已经明白自己也许会战死在这里,所有的一切将在这里结束,他的心不再那样忐忑不安,不再坐卧不宁,此时他已经心如止水,不再有私心杂念,听着外边的隆隆炮声,他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他手里能用的兵力不多,除了铁道守备大队和曰本侨民义勇队外,只有第8师团这一支可以利用的正规军了。
盛元新几步跳下阁楼,顺着大街朝后跑去,在清晨的雨中,他大喊着:“曰本人来了,曰本人上来了。”
关东军司令官白川义则发出了嘶吼。
这时,几十个士兵从后边追了上来,为首的是排长邓春来,他在一间屋子里拉住了王之茂:“营长命令我们排在外围游击作战!我们怎么办?”
老霍子城,中国国防军独立第11旅。
“王参谋,你怎么上来了。”盛元新跑上了楼,蹲在了王之茂身边。
大厅里一阵躁动,安旭锦被惊醒了,他从角落里站了起来,看着所有的人都在奔忙,他有些不知所措。
白川义则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到了第8师团身上。
“炮弹有多少?”
申家强咬了咬牙问:“顶不住,我能撤退吗?”
外边的爆炸声此起彼伏,烟雾顺着已经破损的窗户涌了进来,刺鼻的火药味让室内的人们不住地咳嗽,申家强在烟雾中矗立着,他品味着刘湘的这四个字,他知道自己最后的一点希望也破灭了,他没得选择了。他感到一丝悲伤,握得紧紧的拳头在桌子上摩搓着。
炮弹撕破空气在空中飞行,一枚又一枚地再砸地面上,房屋里已经河水里。王之茂提着步枪跑到了城南,士兵们纷纷向自己的战位跑去,王之茂从他们身边经过大喊着:“别乱跑,先找掩护。”他的耳朵一直听着头顶的气流被搅动的尖叫声,多年的经验让他能估算出炮弹落地的位置,他靠着墙根向南前进,远处爆炸掀起的泥水不停地掉落在他的身上。
申家强几步奔到通信兵的身边:“接通没有?”
打开通道,一定要打开一条通道,无论付出多少惨烈代价。
申家强转过身对着已经武装完毕的作战参谋王之茂:“下这么大的雨,他们怎么还在进攻了。”
慢慢得四周开始有了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异动,大雾迷茫的空气里,一股微弱的声波正在蔓延开来,柔弱变强,大地也跟着这个节奏开始颤动起来,直到将女儿墙上的一块石头颤落在了盛元新的头上,他下意识伸手挠了一下,十足的困意让他的一切感官都变得迟钝了。
“曰军开始进攻了。”大翔子爬起来,抖了抖身子朝忙乱的人们喊起来:“有受伤的吗?”
“命令,全师团向支那军队发起最顽强之进攻,一定要把我们的防区连成一线!”
这句话让刘湘潸然泪下,他面朝着南方方向注视许久,他甚至还保持着通话的姿势,身后的警卫员替他拿下话筒,他都浑然不觉,只是站在那里默默地抽泣着。
这里是连接曰本第8师团和和铁道守备大队的要隘所在,曰本人要想顺利的把战线连接起来,就必须要突破这个已经被中国人提前占领的县城。
“全部打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刘湘轻声地问道:“我们有多少门炮能打到那里?”
“知道了。”邓春来靠在墙上,把枪顶上火,向战士们一招手:“跟我来。”
突然,俄国人之前在这建造的教堂外一声巨响,伴随着冲天的烟雾,所有窗户的玻璃全部被震碎,从头顶掉落了下来。安旭锦不知被什么推到在地,此时他感到了大地在剧烈的震颤。粉碎的玻璃渣掉落在自己身上,他抬起头看见大翔子正扑在他的身上。
刘湘走出掩体,大雨倒灌一样从天上砸落下来,很快他的衣服就湿透了。他跳上战马,不住地在原地徘徊,他最后望了一眼那边,而后头也不回地向北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