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子,等闲游戏,疏河千里。柳如丝,隈倚渌波春|水,长淮风不起。如花殿脚三千女,争云雨,何处留人住?锦帆风,烟际红,烧空,魂迷大业中。”
和这个中国人认识,是通过宪兵队的茶木广口认得的,一系列的恶梦便从那个时候开始了……
王天木还是保持着笑容:“司令官阁下,其实这本刻本并不是我买来的,而是我祖上流传下来的……”
“我原就是来结识司令官阁下的。”王天木淡淡笑着:“我虽然经商了,但却对也不敢忘记祖上的那些东西,听说司令官阁下那里收藏了大量的古代字画,如果司令官阁下愿意,不知道能否让我一开眼界?”
“是的,前辈。”按照辈分,茶木广口的老师和伊上晴文是好友,茶木广口称他一声前辈,不光表示尊敬,而且更能凸显出两人关系的非比寻常:“我也一直都想学钓鱼,但始终都不能如前辈这样把心静下来,我要学的地方还很多很多,希望前辈多多指教。”
伊上晴文的脸上带着笑,但却是苦涩的笑意。
认真的在那翻阅了足足有半个小时,伊上晴文叹息一声:“《花间集》古本,今传者有南宋三刻,其一为绍兴十八年晁谦之校刻本,明陆元大本即依此本翻刻,清末吴昌绶双照楼刻本、邵武徐氏刻本则均据陆本。其二为淳熙末年鄂州刻本。此本无刊刻者序跋题识,因每页皆用淳熙十一、十二年鄂州公文纸背印刷,故定为淳熙末年鄂州刻本。旧藏聊城杨氏海源阁。清光绪十九年,王鹏运《四印斋丛书》本即据海源阁藏本影写翻刻。中华书局《四部备要》本也依此本排印。其三就是开禧刻本……”
“哦,这样……”伊上晴文沉默了下:“他在哪?”
然而这仅是陆上的守备,并无实质的海军部署。
伊上晴文也笑了出来。
“哦,坐吧。”伊上晴文眼睛盯着海面,看也不看王天木。
“既然你早有准备,那就让他来这吧。”
伊上山代子的外公,就是日本人政坛赫赫有名的西园寺公望大人!
“哦,请问王君祖上是?”此时伊上晴文对王天木的称呼也都变了。
“战争原是最苦百姓的。”伊上晴文似乎大是同情:“既然王君一片好心,那《花间集》就暂时留在我这,由我代为保管,王君什么时候要了,都可以从我这里拿回。”
这为日本驻台湾军的司令官,除了钓鱼以外,还有另一项非常大的爱好,就是中国古诗词。
“是的。”伊上晴文的脸上露出了满足:“山代子和我分开已经有两年了,这次能够见到,不怕你见笑,我都有些期待。”
“不必了。”日本驻台湾军司令官伊上晴文朝那个装着房产合约和存款的小铁盒子看了一眼,苦恼的摇了摇头:“对于你我还是信任的。”
做为新一任的日本台湾军的司令官伊上晴文,认真的说他的日子是悠闲舒适的。他基本上不用为台湾的事情操什么心。
“司令官阁下居然如此了解,佩服佩服。”王天木连声赞叹道。
伊上晴文和伊上山代子的恩爱是有名的,夫妻结婚了二十年,每次见面都和新婚一样。当然,这其中除了恩爱,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是的,他叫王天木,之前在日本留学,对帝国有着很深的感情,同时,他在诗词方面也有很深的研究。”茶木广口介绍道。
“哈依。”伊上晴文必恭必敬地道:“听说夫人这次也要来?”
嘴里说着要还给王天木,可手里却没有丝毫动静,只是一边小心翻阅,一边连声赞赏。
人一旦空闲下来,便会觉得无所事事,钓鱼成了伊上晴文最大的爱好……每天无论是空闲,或者是繁忙,伊上晴文总会抽出两个小时来到海边坐上一坐……
“我家本也是书香门第。”王天木叹了口气道:“可惜后来战火连连,家道中落,没奈何,我只能弃文经商,辱没了祖上那。司令官个下,这本《花间集》留在我这也没有什么大用,还请司令官阁下务必笑纳。”
“伊上司令官,这是美国加利福尼亚的一套别墅,这是在花旗银行的存款八万美元,请您查收。”
一听到“花间集”三个字,伊上晴文的眼睛瞬间亮了,手里的鱼竿也放了下来,仔细擦了下书,小心翼翼的接过了王天木手里的“花间集”。
“人我已经带来了,就在那里等着。”
日本自从占领台湾之后,于1896年3月30日公布《台湾总督府条例》,于总督府之下设有军务局,主管台湾陆、海军军政、军令计划,另置海军部,设第一、二课,管理沿岸防御,军港要港之调查,水文地理等事务。此为占领台湾初期的海军机构与任务。日俄战争爆发时,日本为防备俄军可能的侵袭,除了调整台湾岛上的军队部署外,也刻意加强了海岸及要塞的武装力量,尤其是基隆和澎湖两要塞的建设。
虽然最近台湾又有了一些波动,那些反抗势力似乎又有一些蠢蠢欲动,台湾各地也陆续发生了一些比如盗窃、爆炸之类的恶性案件,但仅凭警察和宪兵队的力量已经完全可以镇压了,起码,伊上晴文是这么看的。
岩石上只剩下了王天木和伊上晴文两人,伊上晴文的表情有些冷淡。王天木也不以为然,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册子:“听说司令官阁下喜欢诗词,我搜集到了一本开禧刻本的‘花间集’,还请司令官阁下赏鉴。”
也正是有了这一层关系,伊上晴文才能够平步青云,在最短的时间内,一跃而成为了日本驻台湾军的司令官!
吟完,伊上晴文合起了《花间集》:“王君,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说吧,你有什么事情是要我帮忙的?不惜拿出了那么贵重的礼物出来。”
此后台湾总督不再兼管军务,且改由文官担任驻台日军数目不多,且以步兵、炮兵、航空部队为主,维持岛内治安的任务则由警察承担。
那是六月份时候的事情。
他始终都认为自己在诗词方面的成就,是要远远胜于自己当一名军官所带来的成就的。
伊上晴文微微笑了一下:“佐马太就要从日本来台湾了,安排在你的宪兵队里,广口,还要你多多照顾啊。”
茶木广口笑道:“你们聊,我去那边方面一下。”
这是描述隋朝的隋炀帝荒淫无度,害民亡国的一首词。
到了1919年,台湾的军事体制有了重大变革,是年成立台湾军司令部,将在台陆海军的统帅权交回天皇,由天皇直接任命台湾军司令官,授与指挥权。
“如此?好办得很。明天晚上请王君来我的司令部里,我收藏的大部字画都在那里,如果王君有兴趣的话,大可以赏鉴到天亮再走!”
伊上晴文一下好奇起来:“一个商人也懂诗词?”
伊上晴文丝毫不为对方夸赞所动,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花间集》上:“明陆元大本流传下来的已经不多了,我遍寻而不得,你这本开禧刻本,简直就是珍品那……我实在没有想到,今生还能亲眼一睹,没有遗憾了,再没有遗憾了……”
在那聊了一会家事,茶木广口忽然说道:“前辈,有位中国商人托了我好几次,他仰慕前辈在中国古诗词方面的成就,因此想来请教。”
王天木淡淡一笑;“既然司令官阁下如此喜欢,那就请司令官阁下留在身边雅赏吧……”
说着生怕他反悔,指着一页说道:“你看,这是荆南检校秘书少监兼御史大夫孙光宪的《河传》,描写形象,讽意深刻的很那!”
伊上晴文原以为对方拿出如此贵重的礼物,要让自己办多难的事情,一听仅仅是如此,当即笑着说道:
他唯一懊悔的是,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认识了这个中国人,为自己带来了一连串的麻烦。其实再仔细想想,即便不认得这个中国人,他们也一定会想方设法找到自己的……
“钓鱼,讲究的是气定神闲,无论有没有鱼上钩都一定要让自己保持心灵的平静。”按着海面上的浮标,伊上晴文以前辈的口气对坐在一边的茶木广口说道。
“谢谢。”王天木微微的笑着:“感谢司令官阁下对我的信任。您的夫人、孩子我们都已经全部安顿好了,您完全不必担心……”
茶木广口站了起来,和站在不远处的卫兵说了下,接着把在那等了许久的王天木引了进来:“前辈,这位就是中国的王天木君。”
“什么?”伊上晴文一怔,随即连连摇头:“不可,不可,如此珍贵的刻本,想来先生也是费了大价钱得来的,必然视若生命,伊上不能夺人所爱,还请先生收好。”
说着吟诵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