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说出,刘半农更呆住了好久,说不出一句话来应付。
让蒋介石拿来纸笔,王恒岳在上面写了几行字,然后又让阿乐拿出了一百块钱来,放到了童第周的面前:“童同学,中央大学有个福利,凡是愿意去的,路费由我们承担,这里一百块钱和一封推荐信你收好。”
“先生正在里面会客,是北京大学的教授刘复刘半农。”管家小声说道:“你们进去的时候轻一些,千万不要打扰到了先生,不然要被先生轰出来,我可管不着了。”
接着他的声音提高一些:
王恒岳一边听着,一边朝前走去,见到前面有个汤团店,想到大名鼎鼎的宁波汤团,食指大动,带着蒋介石和阿乐就走了进去。
“方孝儒就是宁波人吧?”王恒岳顺口问了一声。
……
童第周迷茫的点了点头,王恒岳微笑道:“正好我是从南京来的,是负责中央大学招生的,咱们这不是有缘分吗?”
蒋介石才说到这,看到两个十七、八岁的学生走了进来,校徽上显示的是“宁波效实中学”的。
“可是我们进复旦大学是免试的,进中央大学还得考试。”
章太炎听了哈哈大笑,讥讽地问刘半农道:“你知不知道北京话是什么话?”
“是。”蒋介石点了点头:“章太炎曾在新华门破口大骂袁世凯,结果被袁世凯囚禁,后来袁世凯病死,这才得到释放。后来就在上海、苏州、宁波等地活动。他公开场合自称是‘中华民国遗民’,态度非常狂放,不肯承认我们是正统政府。”
一如到上海那样,王恒岳到宁波同样也没有惊动到地方官员。
蒋介石和阿乐也忍不住笑出来:“这个人外号‘章疯子’,狂放得很,这么骂对他来说算是很给面子的了。”
刘半农不假思索答道:“是中国明清以来,京城里人所说的话。”
宁波人的性格精明、勤奋,就这么一个段子,一个东北人、一个中原人和一个宁波人先后走过一条路,路中间放着一块石头。东北人经过时破口就骂:“谁那么缺德,把石头放到路中央。”说完跨过石头走了;中原人则在石头边停了下来,说“大路中央居然放着石头,一定有阴谋。”然后,绕过石头也走了;而宁波人呢?他绕着这块石头仔细打量,自言自语“这块石头这么大,也许能做点东西吧?”他抱着石头回家了。
这时,刘半农已听得呆若木鸡,这一问他倒振作起来,便说:“现在哪里有人用汉音来说话?”
难道恒帅还有动开汤团店的脑筋,连小钱也不放过?
章太炎大是不屑地道:“白话文不自今日始,我国的《毛诗》就是白话诗。历代以来,有白话性的小说,都是以当时的言语写出来的,写得最好的是《水浒》、《老残游记》等,甚至有用苏州话写的《海上花列传》。但是你们写的白话文,是根据什么言语做标准?”
“不怕,我有信心能够考上。”第周一边吃着汤团,一边很有信心地说道。
王恒岳简单介绍了下:“最近中央大学生物系,又聘请了两位比利时布鲁塞尔自由大学的生物学博士,要带几个优秀的学生,既然童同学你对生物学方面有兴趣,我倒可以帮你引见一下。对了,效实中学毕业的在中央大学一样免试。”
他说得好像振振有词的模样。
递上拜贴时候,王恒岳自称是“南京散人王述之”,要说是“大总统王恒岳”的话,只怕连他章太炎的门都进不去了。
只有悄悄的去观察这里的一切,才会得到最真实的感受。
刘半农当即接口说道:“白话文是以国语为标准,国语即是北京话。”
“恒帅,前面是章太炎先生在宁波的住处,要不要去看看?”
蒋介石差点喷了出来。
“还有日本话,主要的中国字,称为汉字,即是汉音,其余的联缀词,日本各地的土音,又加上了近代各国外来语,就成为现在的日本。日本人的发音,各处不同,以东京为正宗,汉音也最准。各道各县的发音,连东京人也听不懂,这是你刘半农先生不研究‘小学’,不研究‘音训’,不曾研究过《说文》,所以你听了我的话,可能会觉得非常奇怪。”
比如在上海的许多都是如此。
宁波的意思是“海定则波宁”,宁波商人也是传统的“十大商帮”之一。
一个银行里有着天文数字般存款,拥有着无数工厂、实业的中国首富,居然会说“饿死”这两个字。
刘半农呆着无词以对。章太炎就用明朝的音韵,背诵了十几句文天祥的正气歌,其发音与北京话完全不同,接着就道:“现在的国语,严格地说来,含有十分之几是满洲人的音韵,好多字音都不是汉人所有。”
“走,见见章疯子去。”王恒岳兴致大起:“我没有称帝,他骂错了,我看这次见到了他,再骂我些什么!”
“是,方孝儒正是宁波人。”蒋介石点点头:“还有有名的文人胡三省、大哲学家王守仁等人都是。”
童第周欢呼一声,可还是半信半疑,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想什么就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