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主相见,略事寒暄,两个饱学的读书人又极为投合,便已倾盖如故了。张逸云起身拦住欲叫菜的吴蕴初说道:
“‘味の素’是享誉已久的商品,模仿一点它装模的长处亦无不可。比方那分装的小瓶子,看上去薄薄的偏偏的,不仅雅观,也似很有容量,其实容量并不大,是大为可取的。至于外观色调,即着佛气,则应以素雅为主色调,蓝黄二色就是净素的标志,可做为净界上气的象征,以为商品包装的基本色调。”
“天厨”厂诞生了!
这是对自己的负责,同时,也是对大总统的负责!
“我们开了一个好头,剩下的如何开拓市场,必须靠你自己了。盐酸的机器设备我已经派人去越南海防采购了,很快就能运到。资金、厂房我也都帮你解决了,起码目前来说我能帮的忙也只有这么多了……”
茶坊酒肆鱼龙混杂,也自是藏龙卧虎及各种消息汇集与迅速传递之所,于是,从不轻易涉足的吴蕴初也踱入了其间。冷静地用他那独特的眼光观察着,搜寻着,终于给他找到了良机。
大总统王恒岳已经离开了上海,剩下的就要靠吴蕴初自己了。
吴蕴初微微一笑说道:“先生何必客气,再来一碗归你,我给你放点儿这东西就是。”
有了大总统王恒岳的帮助,一切都变得顺利多了!
吴蕴初在那停顿了下又继续说道:“这‘味精’二字,又使我产生了一些遐想,它是提炼自植物蛋白,是素的,却兼有鲜肉之美。佛门之徒,食素已惯,必更喜欢,乐于享用。佛在天堂,供佛所用的珍馐美味自也多集中于天堂之上,天上的厨当为世上信佛吃素人向往的庖厨。我的厂子取名为‘天厨’好了,进了我的厂子,就使人如入天上的庖厨,不待功果圆满,就可享得天上的美味!并且将商标也与佛门搭起界来,采用佛手为图,张兄以为如何?”
“喂,侬在汤里做了啥法,好香啊?”
年轻人却起了疑心,怕这位表相斯文的人乘机给他下上什么毒药,拒不肯一尝。
他还记得大总统离开前,又专程来看了一下自己,当大总统看到那些结晶之后,也很兴奋地对吴蕴初说道:
王东园移桌相就,喝着吴蕴初给他兑好的汤,赞不绝口,当得知这位先生就是吴蕴初后,恍然大悟地叫了声:
继而,吴蕴初连产品的包装装磺也设计出来了:
今天的天气大好,“聚丰园”虽不太大却是以雅著称的饭庄。天气好,环境雅,人们自是心情格外舒畅。
张逸云正色道:“吴先生,我辈读书人岂不知民族兴亡的道理?您有话只管直说吧,可是要阿拉合作?”
吴蕴初坚信自己这一次一定能够成功,再也不会失败,因为在他的身后:
吴蕴初其实还有些话没有说出来。
张崇新酱园的老板张逸云拥有十几个酱园,资金可谓雄厚,他本人又是出身于书香门第,中过举,头脑灵活,声誉甚佳,为人宽厚热忱,正派有识,实是吴蕴初欲寻的理想合伙人。
“国产”,这就是成功,这就是骄傲!“国产”就足以将那泛滥而入的外货抵出国门,因而将那些因外货泛滥而入兑出的白花花的银子流转向国内!
“怪不得,怪不得!先生就是吴厂长,有名的化学家,久闻,久仰!是阿拉有眼不识泰山,先生鉴谅,先生鉴谅!”
而且正是这一家新厂,即将历史长久、设备精良、生产手段先进的日商“味の素”击败在脚下!
他不急于去面见这位老板,而是要通过那位精明热情的善贾的宁波王东园来做中介。于是,他有意地跟着王东园进了“聚丰园”。
王东国听了连声叫好,他也深知销售合作方面的重要性,主动提出介绍他的老板张逸云与吴蕴初合作。
“谷氨酸钠”的提取是将从面粉中经过过滤提取的面筋,放入容器再加入相应定量的盐酸,加热数十个小时使面筋呈液态之后,再行一次真空过滤,将其酸度减至一定程度,再静待其恢复固体形态后加入氢氧化钠与水,中和了余酸,再行过滤以消除面粉的原色素。将再度成液状的原料放入酒精中沉淀后,以离心机的波动促使酒精全部挥发,所得沉淀物,就完全与日商所售的严加技术保密、一直垄断市场的“味の素”完全是相同的了。
这一切自然落入了精明的王东园眼中,他深信这位斯文的先生不会害人,也深知在这大庭广众中也没人敢无端害人,便凑上去要尝一尝。待喝了一口吴蕴初的汤后,品了品滋味,不禁脱口叫道:
吴蕴初选了个距王东园不远的桌子坐定后,丢出两角银币,要了两菜一汤一碗饭。食公之意,不在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