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兵相接,中国人的大炮不敢轻易开火,因此难以发挥应有的威力。这一仗比头一天晚上的更加惨烈,小股红军不断从局部突破阵地,摸到后方迂回攻击。
左翼阵地夺回来了,右翼阵地却情况不妙。红军攻占了右翼阵地。右翼的残兵退了回来,李景林一面命令炮兵团轰击红军占领的阵地,一面着手组织敢死队。俄国人根本不给他缓冲的时间,接着向主阵地发起冲锋。
李景林一直观察着对方,至此感觉胜券在握,他立即请求上司派出一支突击部队,从侧翼包抄进攻失利的敌人,自己再从高地发起反冲锋,俄国人必定插翅难逃。
“毒气,毒气!”他大喊大叫着躲避烟雾。
防御阵地摇摇欲坠。红军士兵密密麻麻地涌进战壕。双方展开肉搏,用刺刀、枪托厮杀扭打,山岭上尸横遍野。
而苏俄红军在固守阵地的同时,一样也不甘示弱,对中俄联军发起了一浪过过一浪的反击。
李景林决定进一步收缩战线,他下令撤到离主阵地不到一公里的高地北端。这样他的防线缩短了,但受崎岖地形的限制,防线还是非常单薄和危险,与其他部队根本不能结成一体。
在烟雾和混战中,李景林已无法和部下联系,他命令各个部队各自为战,固守阵地,谁要是敢后退一步,他绝不心慈手软,就地军法处置,格杀勿论。
巴巴洛克斯基未能及时回师,左翼阵地动摇了,白卫军士兵跳出战壕向后退却。
严阵以待的中国官兵无不目瞪口呆,这哪是一场热兵器时代的战争,简直像重新回到了古战场。
李景林命令巴巴洛克斯基上尉主动撤回第二道防线,让阵地上的重炮猛轰他让出的阵地。
俄国人的吼声响彻云霄,甚至压过“隆隆”的炮声。中国人的头一排炮弹打偏了,炮弹在红军士兵的身旁爆炸,反倒像在给俄国人助威。
这一喊不要紧,正在撤退的白卫军立即混乱起来,人们挤成一团,乱哄哄地涌向李景林徒弟,张镶武少校防守的第二道防线。
基艾诺夫上尉见红军突破左翼阵地,自己有被包抄的危险,连忙且战且退。一个士兵在爆炸的火光中看到滚滚而来的烟雾,忽然就想到的曾经在俄国战场上使用过的毒气弹,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以为是红军放的毒气。
关键时刻,中国炮兵司令刘思海的大炮力挽狂澜。冲在队列前面的红军为包抄高地,正在组织冲锋队形,炮火劈头盖脸倾泻下来,在密集的队伍当中开花。士兵成群成群地倒下,血流成河。
战争,进入到了一个白热化的阶段。
受到三面夹击的红军终于支持不住,被迫全线溃退。
李景林看见形势有利,不失时机地指挥部队发起反击。
高地上炮火连天,浓烟滚滚,光秃秃的树木被弹火点燃,燃起一片火海,照亮了黑暗的山野。
黑暗中,只听得那些布尔什维克有节奏的枪托碰撞声和吼叫声:“杀死沙皇的走狗们,英勇的布尔什维克前进!”
匍匐前进的红军士兵,这一次学乖了,他们不再上起刺刀做无谓的冲锋,而是乘炮火的间隙打冷枪,以引诱中国军队暴露机枪火力点,然后扔出手榴弹,借着爆炸腾起的烟尘冲进战壕。
在红军主力部队发起进攻的同一天晚上,红军上校伏得罗克率领600人,也在阵地的西面发起进攻。
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企图用进攻压制住敌人,然后尽量争取到克敦斯诺亚尔斯克战场的主动,从而集中精力应付来自于两翼的敌人。
在高地的一侧,冲在最前面的是由苏俄红军耶里奇率领的一个营的残部。耶里奇点起一支烟,猛吸了几口,下令部下向前方的高炮阵地前进。
张镶武马不停蹄地派出一个排,支援左翼的巴巴洛克斯基。
伏得罗克孤注一掷,将指挥部人员全部投入进攻。
张镶武拔出手枪连连向天空开枪,强制止住惊慌失措的溃兵,大声吼道:“站住,站住,谁要逃跑我就枪毙他,给我顶住!”
一排子弹射来,他身边的士兵全倒了下去,耶里奇扔掉马刀,掉转炮口平射敌人,炮膛里却没有炮弹。他抱起一颗炮弹装进炮膛,一个炮手飞身扑过,抱住他翻滚扭打。耶里奇压在炮手的身上,死死地掐住了对方的脖子。中国士兵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拉响了一颗手榴弹,“轰隆”一声,两个人同归于尽。
耶里奇一路领先,抡起马刀砍开铁丝网,不管不顾地向前劈杀。马刀上鲜血淋漓,尽是豁口。几个士兵跟随他冲进了炮兵阵地,中国炮兵赶紧放下大炮,拿起步枪还击。一粒子弹划破耶里奇的脸颊,鲜血顺着脖子流下来,他胡乱抹了一把,整张脸变得跟血葫芦一般。
红军不顾伤亡,踏着自己人的尸体继续向前冲,速度虽然减慢,却没有因机枪的扫射和手榴弹、迫击炮弹的爆炸,而因此停步不前!
他们正好成了中国空军飞机的活靶子,十几架“雷霆”式俯冲轰炸机立即进行大肆轰炸。中国的飞行员从空中望下去,俄国人像在操场上操练似的,排着整齐的队形呐减着冲锋,对身边落下的炸弹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他们穿过硝烟和尘土,越过累累的弹坑,视死如归,漫山遍野尽是闪闪发亮的钢盔和刺刀。前边的军官和旗手倒下去了,后面的士兵接过旗帜依然前进,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抵抗炽热的弹片,没有一个人临阵退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