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是人作孽激怒了天!”
“菊人兄……”曹汝霖还想以利害关系劝导。可徐世昌早已举手,阻止他再说下去。“如果没有别的事,你就请回吧。”
他对年轻人说道:“年轻人,只怕此砚是膺品。”
惊天动地一场灾,对于闷在天津私宅的徐世昌,并无丝毫惊动,他觉得自己早已在这样的天气中生活了。
“说了你懂吗?”
原来,几日前徐徐世章在劝业场看到一个年轻人在出售家珍端砚。徐世章打量一下,觉得是真品,问了问价钱,心里到是一惊:年轻人要的价才三百元。本来徐世章认定是真品,这一要价,倒使他怀疑起来:“正宗端砚,要价三百,岂不太低了!”
自从徐世昌要出任袁世凯的国务卿,世光劝而不听之后,这哥俩便极少面对面谈心了。“话不投机半句多!”今天,世光忽然上门,徐世昌有点惊讶。他望着面前的弟弟,没头没脑地说:“青岛家中还好吗?”
“是真货?”
有一天,徐世昌正在吕祖像前坐禅练气的时候,他的堂弟徐徐世章又来了。跟徐徐世章来的,还有一位年轻人。徐徐世章让年轻人在小客厅稍坐,他独自走进那座禅房,对打坐的徐世昌轻轻地叫了声“五哥”,然后说:“早几天说的那件事,人来了,在小客厅等候呢。”
“这样的价格太失端砚身份了!”
徐徐世章点点头。
“咱们家曾经与袁项诚联姻的事。”徐世光说:“我到是想不起这件事了。前天,袁家吴姨太托孙宝琦来青岛,说大哥在财务大臣任上时,曾将初生小女指婴为婚,答应同项城结为亲家。如今孩子都大了,想商量一个定期成婚的日子。”
“可以试试。”
徐世光说:“有件事不知哥还记得吧,我特地为此事来的。”
“带来了。”
可是年轻人走的时候的微微一笑,却让徐世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担心……
“这么说来,先生并非识家。”年轻人不客气地说:“充其量,先生是个商人。”
徐世昌在天津悠闲的时候,中国大地上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北伐军已经逼近北京,而不甘心失败的日本人也同时在那里蠢蠢欲动。
徐世昌猛然间便把眉头皱了起来,沉思片刻,说:“是有这么回事,是项城的三姨太吴氏所生的十公子,名叫克坚的。至于说成婚的事情么……”
“为什么到了你这辈,就如此轻视了呢?”
麦子将黄的时候,燕赵大地忽然气候异常起来,接连数日,不是狂风便是暴雨,气温一时猛升一时猛跌,热一阵冷一阵,弄得人们无所适从,不得不怨天恨地!
年轻人笑着说:“先生所吟诗句,是唐代大诗人李贺李长吉的《青花紫歌》句吧,他的《昌谷集》中便有多处吟端砚的句子呢。”徐世昌点点头,但还是说:“学生所持是端砚无疑。但并非端砚中上品。请问,索价可否再落落?”
“家遭横祸,已一无所有。”年轻人说:“家有八十老母,为了糊口,不得不将这端州石砚人间重之物廉价而沽。实话相告,为售此砚,我母子已抱头痛哭几番了……”
曹汝霖是“有事”来的,自然不甘心“消声”。他说:“菊人兄,你对目前形势有何看法?听说,最近日本人有干涉的迹象。”
徐世昌在他的私宅里第一次下了“逐客令!”
曹汝霖是亲日派,这一点徐世昌知道。徐世昌虽然是即兴表白,曹汝霖听之已觉不舒。忙说道:“你我都是北洋老臣,难道看着北洋就这么完了吗?我看这事情还得请日本人出面,北洋才有挽救余地!”
年轻人再望望徐世昌,说:“看你老也是位识家,物得其主,总算美事。学生虽贫困潦倒,尚不至斤斤计较这二三十块钱。这样吧,先生要减价二十块大洋,我再减价三十块大洋,算送先生一点情。先生就给二百五十块大洋吧。唯盼先生能够珍惜此物!”
见此情形,徐徐世章动心了:“年轻人,咱们也算同是天涯沦落人了,这砚我买下了。三天后,你到这里,我带你去取钱。”
有人说:“哎,快些和平统一吧,不然的话大家都遭劫!”
“什么事?”徐世昌问。
徐世昌一看是曹汝霖,惊讶了:“润田,你从哪里来?”
徐世昌闪了闪眼睛,面对堂弟说:“东西带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