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钿,你糊涂啊!”胡鄂公连连顿足:“云南才乱,我就教你不可轻易起兵,王恒岳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知道?这人就是一只恶狼,总是躲在暗处,趁你不注意的时候狠狠咬你一口!云南独立,那么好的机会,他为什么不反?他等到就是你们拼得精疲力竭之后,再来拣现成便宜,你们,哎……”
“这仗要打快,不能打慢。”王恒岳沉吟着道了:“还是那一句话,要用最小的损失换取最大的利益。”
他,竟然不打了!
蒋百里有些感慨。
“养钿,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胡鄂公急忙劝道:“王恒岳兵强马壮,听说还有一些希奇古怪的武器,只怕我们不是他的对手,我想……”
如果王恒岳继续攻击北洋军,那倒可以让陈宦放心一些,北洋军是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但偏偏王恒岳却并没有这么做。
“养钿,当今之计,只有立刻宣布四川独立,与袁世凯撇清一切关系,或者成都能够保住,或者还有挽救余地啊!”
也许不用三个月成都就是他的了……
陈宦“扑通”一声坐了下来,面色惨白,嘴里喃喃地道:“好,好,好,王恒岳,你毒,毒啊!你这是要把我往死里逼啊!”
陈宦急了,怕了!
王恒岳从来心思缜密,只怕在和蔡锷见面前他就已经这么决定。
王恒岳又复大笑:“重庆已到我手,北洋又已退出,成都旦夕可得。难道到了这个时候,还要我接受什么停战协议吗?笑话,回去告诉陈宦,交出成都,留下全部武器,不许带一兵一卒,尔后离开成都,我王恒岳可以保证他的生命安全,除此之外再无商量可能!”
“传四川军政府都督,定国军总司令王恒岳令。陈宦忤逆,据守成都,不肯投降,凡我真心护国之军,皆可群起而攻之!先得成都者,即为成都之主!三月内成都不下,王恒岳亲领定国军主力取之!”
“成武将军,伪逆熊克武,召旧部五千人,任四川招讨军总司令,已朝成都而来!”
然后是张敬尧……
胡鄂公死死的按住了他,语速急促地道:
“成武将军,伪逆刘存厚,召集旧部,自任护国川军总司令,急奔成都而来!”
两个师的北洋都跑了,其它的部队呢?
胡鄂公低声说道:“可和王恒岳暗通款曲,制定四条停战协议。其一,两军保持现有防线,无论大小部分不得乱出部哨外袭,倘如违约冒进,格杀无论;其二,军使及信差出入,以两军高级长官所指定之道路为限,军使除特别许可外,以两地为限,但不得携带军器,军使以两尺见方之白旗为标帜,如军使无故图害者,依刑律治罪;其三,凡有着军服携带器械,徘徊于两军步哨线之内者,准予射击或擒捕;此次停战自四月七日起到五月六日止。”
胡鄂公硬着头皮说道:
本来按照过去经验,王恒岳这个人素来都是很好说话的人,当年他四川都督的位置唾手可得,也都轻易放弃,怎么今天忽然性格大变?
陈宦闻言大喜:“南湖可有良计?”
王恒岳打仗勇猛,身先士卒,深得部下爱戴,但他从来只打那些必须要打的仗,一旦有机会可以趁着乱局获得利益,他是绝对不肯轻易动用一兵一卒的!
最让陈宦担心的,是王恒岳居然在取得优势的情况下,并没有继续攻击,反而让出了一条路来。
话还没有说完,外面已经有人匆匆来报:“成武将军,王恒岳以伪都督令通告全川,先得成都者,即为成都之主!三月内成都不下,王恒岳亲领定国军主力取之!”
而在四川的北洋,就是这样的情况!
“胡鄂公,你当真以为我会答应?”王恒岳收起笑脸:“袁世凯破坏体制,妄自称帝,天怒人怨,当年陈宧承办帝制,在将军公署,举行国体投票,强迫一百四十六名代表‘一致赞成’君主立宪,说什么‘并皆推戴今大总统为皇帝,可见亿兆一心,国是已定。’随后发劝进电给袁世凯,‘民意不可拂逆,事机不可迁延,应恳请圣主于明年元旦吉辰,践祚建极,布告天下,以正名分而奠人心。’宣布什么‘文告宣布于省垣暨城外十里内,自十二月三十日起宣告戒严,要求军民人等,一体遵循,并分饬军警对川滇接壤要冲,严密筹备,节节扼守’。难道他便没有想过今天吗?我不杀他,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胡鄂公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说道:“非但不肯和谈,反而要你放下武器,不许带走一兵一卒,这才肯保全你的性命!”
挑起矛盾,从中获利这一招,已经被他用得炉火纯青了。
“王恒岳!”陈宦指着南面暴跳如雷:“你真当你是个人物了?就是条狼,你就是条狼!你想要我的命,来啊,来我,我在这里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