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即将离开之际,杜兰德已经不痛苦了。
悄然走在咏战堡垒的街上,杜兰德的耳边充斥着有关自己的议论,有人叫自己“英雄般的持刀者”,但人们总是更加倾向于相信眼睛看到的,因此,更多的人称呼杜兰德为“邪恶的弑神者”。
风神怜惜地看着夜翼苍白紧张的脸庞,还有失去血色的嘴唇,艰难地说:“是的,马努斯已经有决定了,他打算说服杜兰德和他做出一样的决定。”
风神面具眼孔里的双眸流露出一丝笑意:“原来你早已猜到他会离开。”
那么,如果杜兰德自愿牺牲自己呢?
而且和宁顿不同,马努斯不会使用任何偷袭这类的下作手法或阴谋诡计,因为马努斯不需要。
“你就这么放心把他们丢给我这个没多少日子好活的糟老头子?”
哪怕已经决心离开,杜兰德依然从心底感到一丝悲凉。
代价则是杜兰德的生命。
“所以你不打算让我走喽?”事到如今,杜兰德也豁出去了。
如果真等到三天后的神袛会议,那么杜兰德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几率被诸神认定为:必须夺取他的刀。
“是啊,这见鬼的战争。”杜兰德微笑道。
老人递过来一个印章似的东西。
深夜中的咏战堡垒依然巍峨、磅礴、气势万千,却比白天多了一份安详。站在城中,站在这片星空之下,根本就感受不到战争时期的紧张氛围,因为无论多么激烈的战火,都被挡在了山脚下堡垒最外围的那堵高墙之外。
杜兰德拾级而上,半天前他自这条长长的台阶而下,离开真央广场,前往古罗蓝堡。
这是夜翼最担心的一件事。
劳伦斯吸了口气,认真地问:“准备去哪儿?”
“这见鬼的战争!”杜兰德心里又骂了一句。
有关斯内尔的血脉研究,夜翼现在也大致了解一些了——那是一项抽离神级血脉能力、并令之永久具象化的技术。
“不是还有夜翼吗?我和她的关系……很铁。”杜兰德语气很轻松地说,“诸神们盯上的是我和我的刀,有您和夜翼在,我相信我的亲友不会有事。我女儿还要参加宗祠洗礼,也希望您多操点心。另外,我相信您已经能看出来了——我的岳母还有那头魔龙的来历不一般,告诉他们尽量低调些,等我回来。还有兰子小姐,替我谢谢她。”
剥离血脉能力的好处,是审判战刀将永久的保留下去,世世代代传承。
“你不是说,马努斯承诺会给你一个公平的评定吗?”
大不了打个天翻地覆,夜翼才不管什么大局不大局!
比起杜兰德,劳伦斯更了解马努斯,马努斯和塞尔东不同,也和宁顿不同,马努斯是完美的,这意味着他不会犯错,意味着他不会有任何倾向性。马努斯会保持绝对的中立,不会让任何“精神”、“情绪”、“主义”之类的东西干扰他的决定。
“劳伦斯先生。”杜兰德并不意外劳伦斯会出现在这里。
是的,杜兰德决定离开。
听起来虽然不可思议,但夜翼知道马努斯有那个本事。
所以,杜兰德选择离开是非常明智的选择。
杜兰德看着这位第一次见面便为了自己对神袛分身出手的老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一个枯瘦的身影从外墙边上的阴影中走出来,沉沉地叹息着:“我没猜错,你果然要离开了。”
杜兰德的心已经安定下来了。
“不,我打算和你一起走。”马努斯微笑着说。
“谢谢。”杜兰德接过通行证,又用力给了老人一个拥抱,然后推开城堡大门,身形在一个闪掠间消失。
……
“这是什么?”
半天之后,他却要反过来,沿着台阶而上,前往真央广场,离开咏战堡垒。
杜兰德摇头:“评定这个词本身,就是对我的不公平。在森德洛的危机面前,我不再是一个人,只是一件工具。”
其实打从马努斯归来的那一刻起,夜翼就知道杜兰德的未来,已经不在她的掌控范围内。三天后的神袛会议,其实不能算是一场会议,而是马努斯一个人的决定。如果马努斯做出判断,要夺取杜兰德的刀,那么夜翼也无从抗拒,因为马努斯的强大是压倒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