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吗?”杜兰德耸了耸肩,出乎意料地没有继续追问,反而话锋一转,“既然如此,那就先乖乖住下来不要乱跑,然后把之前那一战输掉的原因好好总结一下,然后报告给我听。另外,这段期间没有我的同意,哪里也不准去,知道了吗?”
杜兰德眉头一扬,然后以平静而坚定的口吻说:“本森已经不是一个正常的人类了,抱歉我无法放他走,我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杀他,至少短期之内不会,但他绝不会有自由,这一点,无论你乐意或是不乐意,都不会改变。”
“怎么,总结好了吗?为什么白天那一战会输?”杜兰德问。
“你真不打算告诉我你在闹什么别扭?”杜兰德肃然了些,目光灼灼地盯着女孩。
老实说,她有些不敢相信这些听上去令人发指的事情,竟然都是自己最尊敬的那个爷爷亲手所为。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
那家伙,恐怕早已没有属于人类的情感了,他满脑子只有完成他的宏伟计划和学者野心,怎么还会想得起来薇薇安这个孙女?
他走到薇薇安面前,温和地看着自己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徒弟,微微一笑:“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认识的薇薇安,可不是这么容易陷入纠结的女孩啊。”
杜兰德没有接话,只是无可奈何地又叹了一口气。
她推开小旅馆的窗户,就看到杜兰德正站在院子里的一片草坪上,正比比划划地演练着什么。
没想到话还没说完,薇薇安脸色竟沉了下来,一对小眉毛完全凑到了一起,小巧的唇瓣更是紧紧绷成了锋利的直线。
好在薇薇安充满杀气的小眼神没有持续太久,她横了杜兰德一眼,心中默默地说了一句:大叔是个笨蛋。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留下杜兰德一个人愣愣站在原地。
说起来其实并不复杂——半年前杜兰德进攻中央圣城的那一战中,薇薇安听到了本森的声音,然后瞬间就凭借声音认出了本森的身份。
女孩低声说:“……因为心境不稳,直接影响到了战斗。”
其实薇薇安逃避了整整半年的一个重要理由,就是害怕自己的爷爷死在自己老师手里,那样的话,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面对。
杜兰德这一练,就从白天练到了深夜。
虽然看不太懂,但薇薇安本能地意识到:杜兰德如今演练着的刀术,也许比橘焰鬼斩和琥珀之刃更加强劲!
再回想起这半年以来的种种经历,不由眼眶微微一红,气哼哼地转过头去,不愿让杜兰德看到她脆弱可怜的小模样。
米纳斯一改在外面的傲慢,把头垂得很低:“抱歉,父亲大人,不过那个戴帽子的家伙确实很强,我不认为当时跟他正面冲突会占到便宜。”
本以为已经死于永辉十字审判的爷爷,当代大学者,本森·坎贝尔。
不过他练习得无比专注,甚至暂时忘记了薇薇安的存在,因为这是他专门为双刀合一之后的紫色战刀而准备的刀术。
杜兰德失笑道:“摇头是什么意思?不愿意告诉我?还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你的状况显然不对劲,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杜兰德呵呵一笑说:“我觉得你要是不太讨厌他的话,其实也可以考虑考虑……咦——你干嘛?”
老实说,杜兰德还从未看到过这种表情出现在薇薇安的脸上。
薇薇安沉默好一会儿,脸色变幻了数次,最后终于做出决定,开始低声诉说。
万一真把本森放出来,还他自由,弄不好那老家伙又会折腾出什么可怕的大事!
但现实却由不得她不相信。
当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渐渐从修炼环境中退出来时,薇薇安正站在一旁,脸色有些复杂地看着杜兰德。
“我不是说了吗?我是特地来找你的啊!”杜兰德厚颜无耻地说道。
……
这时薇薇安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掠过一丝苍白,声音微颤地问:“大叔你……打算怎么处理我爷爷?”
杜兰德闻言默然不语,有关薇薇安和本森的关系,其实他也猜到了。
也不知道是识破了杜兰德的瞎扯淡,还是纯粹耍小性子。
“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米纳斯问。
老人越说越大声,难掩怒气。
她可是亲眼看到了杜兰德与本森战斗的一部分过程,本森在战斗中根本就是一个疯子,与印象中那个和气的学者爷爷简直判若两人。
战后本森被关押,虽然他的所作所为一直作为机密消息被封锁,但薇薇安身为杜兰德的唯一徒弟,还是通过各种渠道知道了本森这些年来都做了些什么。
雨点打在杜兰德的头上脸上,身上掌上,表面看起来,他所演练的刀法没有半点威力,就连阻隔雨滴这种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
良久之后,杜兰德自嘲地摸了摸鼻子,嘟哝道:“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变脸速度,也太快了点吧?!唉,果然女孩越长大就越不可爱了,唉唉……”
“呃,那个……我其实……”女孩被杜兰德这一手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她心中自然是藏了事情的,不然也不会心情苦闷地跑到大陆东南的这个小镇里,还未成年却学会了喝酒,而且是成年壮汉都难以消受的塔夏之血。
杜兰德将美少女的种种细微变化都看在眼里,轻轻拍了拍小徒弟的肩膀说:“早点睡吧,过两天跟我一起去一趟多恩家族,唔,我记得他们的家族城堡就在塔夏山脉的东麓吧。”
薇薇安嘟着小嘴,哼了一声:“骗人……”
“我……打听到了很多事情,安德丽雅姐姐也告诉了我一些秘密。”薇薇安紧紧咬着嘴唇,“我发现一下子知道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我知道了爷爷没死,按理来说我应该高兴才对,但他好像已经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爷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