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已没心思去管黑袍人抑或圣骑士,因为他所面对的,是有生以来面临过的最大危机。幸存的机会是如此渺茫,杜兰德第一次生出一筹莫展的绝望感。
杜兰德在突破境界。
一方面是因为圣骑士再不得到及时救治,就真要死了,另一方面则是他深深感受到了那压制之力的恐怖,继续留下来的话,他怕自己也被波及进去。
女人心中默默祈祷着:不求开疆拓土建功立业,杜兰德,我,只求你平安归来。
此时的牧者之城一片祥和。
黑袍人扛着圣骑士,化为一道灰光,刹那远去。
……
安德丽雅独自一人站在猎手大厅旁边,看着大厅旁的一棵小树苗,充满古典美感的脸庞上挂着浅浅的奇异笑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奇异的颤鸣从杜兰德胸膛中传递出来。
安德丽雅遥望东南方向,在那个方向上,自己的男人恐怕正在和永辉之人战斗搏杀。
做完这一切,杜兰德再也支撑不住,位面压制之力已经压得他遍体鳞伤了,他眼前一黑,一头从空中栽落下来,在已经变得光秃秃的地面上砸出一个坑。
她已经属于安德丽雅了,就像肯特属于杜兰德,无法做出任何违逆主人的行为。娜塔比肯特认主的更加彻底,她连一丝一毫的违逆之心都不会生出。
杜兰德早就做出猜测:自己在半神境界上的每一次突破,也许都会经历一次凶狠压制。
当元素心脏和他自身的血肉心脏百分之一百相互融合的一刹那,从火种境突破到血脉境的过程,就自发地开始了。
从火种境突破到血脉境,其本质是战斗法师血脉的“提纯”,去除血脉中的一切杂质,只保留最原始、最古老、最纯粹、也最强大的战斗法师血脉。也就是说,突破过程会让杜兰德从一个“混血的、不纯粹的战斗法师”转变为一个“纯血的、最纯粹的战斗法师”。而位面规则极度厌恶这一点,它就好像一个极度痛恨战斗法师的毒妇,歇斯底里地想要将杜兰德这个即将成为纯血战斗法师的小家伙捏死!
“唉。”不知为何,黑袍人居然感到了一丝惋惜。杜兰德前一刻刚刚击败圣骑士,气吞山河,下一刻却要骤然面对必死的局面。没有多少人能够承受这般剧烈的反差,至少黑袍人知道自己不行。
但他没有想到从火种境突破到血脉境居然会引来如此恐怖的压制——远远超乎预想的恐怖!从四面八方压向他的位面之力根本强得没有道理!
女人摇摇头说:“这话你可不能对杜兰德说,你我之间的关系,我不希望让他知道。”
……
“果然!”杜兰德死死咬着牙齿,“这个位面所讨厌的……恐怕是我体内的战斗法师血脉!它讨厌战斗法师,所以讨厌我!”
黑袍人自问学识渊博,却打破脑袋也想不清其中的道理。刚才杜兰德闪电般探手抓向圣骑士,忽然之间,就全无征兆地停顿下来,骤然之间的急剧转变让黑袍人百思不得其解。
心脏是元素心脏与血肉心脏彼此融合的产物,元素心脏可以中和位面压制,血肉心脏作为战斗法师的血脉核心,却是位面之力痛恨的对象。所以两者融合而成的心脏一边承受巨大的压制,一边竭力中和压制。破坏速度高于中和化解的速度。
杜兰德的胸膛中一共有三样东西:元素水晶,心脏,还有幽蓝之精。
杜兰德低沉地笑着,片刻后他的笑声戛然而止,闭上的双眼舒展睁开!双眸中七色光芒急速闪烁,精光四射,眼神却显得十分空洞。
这片天地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生命。一切都在位面压制之力的波及下被破坏殆尽。哪怕黑袍人现在折返回来想杀杜兰德,也不可能顶着位面压制之力而靠近。
“死定了。”这就是杜兰德心中唯一剩下的想法。
进入无我境界之后,战斗本能支配着杜兰德的行动,做出了一个让杜兰德的主观意识险些尖叫出声的举动:他飞快地拽下颈间的幽蓝之精,另一手狠狠剖开了自己的胸膛,然后将幽蓝之精碾碎,塞进心口。
“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我恐怕不得不走了啊。”黑袍人默默观察了一阵,最终压下好奇心,转身飞身离去。
这时,位面之力的波及范围已经扩大到方圆千米,杜兰德周身千米范围尽数化为死地,风消云散、大地凹陷、山河破碎、林木成灰……一切都在陷入疯狂的位面之力下被破坏殆尽。
安德丽雅叹了口气说:“血液……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我却利用自己血液中蕴藏着强大生机为你灌溉,这是自残行为,他不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