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让开!”吕布大喝一声,单手挥动画戟将挂在画戟上的人扯碎,冷声道,“看你家将军如何杀光这些废物。”
事实证明刘辩失算了,或许步兵营能够耗死吕布,但至少在城墙上不行。
城墙虽然宽阔,想要包围吕布却有些困难,不利于步兵营排兵布阵。
然而吕布也没有聪明到哪里去,狂傲让他没有将步兵营放在眼里。
突出重围确实能带来优势,只不过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优势。
吕布驾驭战马提速,他要杀穿这些家伙,让他们见识一下天下第一的实力。
他单人匹马竟然跑出了撼山动岳的气势,被血染红的金甲、闪烁寒光的画戟、狰狞恐怖的面容让周围不论敌我的士卒都感到了无尽的恐惧。
所有人都觉得这样的杀神无可阻挡,无人能敌!
就算步兵营的士卒亦是如此……
可他们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愣在原地恐惧,而是以极快的速度组成了一条阵线。
盾牌叠加盾牌,身躯倚靠身躯。
即便明知不敌,却没有一个人产生动摇。
不是只有天下第一才拥有荣耀,也不是绝世神将才能炫耀武艺。
面对势不可挡的吕布,他们也有自己的骄傲,也有属于自己的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帝国的天下第一步军,他们坚信,他们在,帝国就在,大汉就在!
咫尺距离吕布瞬息就至,步兵营刚列好阵线,吕布已经出现在眼前。
不过迎接吕布的并不是血肉和盾牌组成的防线,而是从盾墙的缝隙中探出的一柄柄锋利的钢刀。
“遭了。”
吕布心中一沉,瞳孔骤缩,即便他南征北战也未见过配合如此默契的士卒。
没有命令,全是本能。
时机、角度都恰到好处,他避无可避。
下意识夹紧马腹,战马吃痛前蹄高高扬起,眼中竟闪烁出一抹愤怒和恐惧。
吕布则探手抱住马脖子,气沉丹田。
“呔!”一声大喝,他居然推动战马原地旋转了小半圈,生生避开了盾墙。
可战马虽然避开,连番吃痛和前冲的势头还是将吕布甩飞出去,狠狠砸在了盾墙之上。
见到此情此景,周围一片惊呼,守军欢腾不已,吕布军则茫然无措。
可惜双方的情绪都只维持了片刻,只听步兵营军阵中忽然响起一声暴喝:“若是本将的马伤了,本将将你们全部剁碎了喂狗!死!”
只见盾墙瞬间由内至外碎裂开来,几道身影更是飞了出去,倒在地上再也无法起身,只能绝望地抽搐。
再看军阵之中,一道寒光时隐时现,不停闪烁。
吕布已然放弃了大开大合,方天画戟比绣娘手中的针还要灵活,点、刺、划、撩、拨……
一招一式眼花缭乱,画戟化作一条调皮的银蛇游走于吕布周身,时而头顶、时而脚下、时而脑后、时而腰间……
吕布越来越快,点逐渐变成了线,线逐渐变成了面……
只是片刻功夫,一道银幕便将他周身包裹,莫说敢近身挑战的,一丈之内都已成为了死地。
更要命的是银幕还在移动,比之步兵营士卒组织阵线的速度更快。
若说他一击重创徐晃是恼羞成怒中突破极限的力量爆发,那眼下就是极致技巧的虐杀。
是的,虐杀。
他完全放弃了力量的优势,甚至格外爱惜起来了兵器。
每一击都攻向敌人没有护甲的脆弱位置,并且一击必杀。
步兵营士卒如同秋收时被收割的麦子在他面前成片倒下,眉心、喉间、腋下……护甲没有防护的地方全部被画戟洞穿割碎,连出招的机会都没能争取到……
一片、两片、三片……
在一点寒光之中画戟洞穿了最后一名步兵营士卒的头颅,战场周遭无论敌我的士卒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眼中只有震惊与恐惧。
吕布倒是归于平静,他平静地收回画戟,平静地找回战马,平静地安抚好战马的情绪。
怒火消散殆尽,可他感觉自己并没有得到想要的喜悦,即便他使出了只有在面对强敌时才会用出的招式。
或许这就是无敌吧……
伸脚踩死和出招打死对于蝼蚁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对于人来说也是一样。
“拿下此城,大宴三日。”吕布画戟指向城中,兴致寥寥。
他军中的士卒倒是无比兴奋,毕竟在乱世之中能够跟随这么强大的一个主公,心中的安全感是无与伦比的。
一群人从心底翻出了最亢奋的情绪,嗷嗷叫着冲向早已士气全无的守军,将自己想象成为无双的吕布,砍翻一个又一个逃跑的敌人……
吕布并不知道他毁灭了什么,他也看不到那些躺在地上的尸体上散发着多么明亮的光辉,他只能看到眼前,看到胜利向他伸出了手。
然而在吕布眼中属于胜利的手,在他人眼中却并非如此。
有一人看到了城墙上将死亡驱散的耀眼光芒,那个人就是贾诩。
他在城下目睹了一切,他知道吕布杀死的那支穿戴甲胄的士卒是什么身份,他更是看到被驱散的死亡并没有离开,而是伪装成了胜利,向吕布伸出了手……
莽夫终究只是莽夫,即便再听话,今日敌人的死亡也会成为明日他的下场。
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即便自己的计划没有完全成功,目的终究还是达到了。
原本吕布这里就是暂居之所,此时不走,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