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金州卫城。
孟庆浩感慨的说道:“我的两个弟弟,都是在辽阳战死的,我连他们的尸首都没有看到,一直觉得心里不安。要是能够在碑上留名,他们九泉之下,也可以安息了。”
张准慢慢的说道:“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回想,也没有太多的意义。我们还是要着力向前看。打败鞑子以后,辽东要怎么建设,才是我们今天讨论的重点。”
张准果断的说道:“没关系,纪念碑写不下,我们在下面多搞几个纪念墙,专门负责铭刻死者的名字。总之,一定要将所有人的名字,都全部刻印上去。我们要让以后的世世代代,都不要忘记在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黄清平点点头,苦涩的说道:“是啊,我也是只记得他们的名字,他们是在哪里战死的,然后又怎么处理了,都是一概不知。上头不允许我们打听。唉,死人真是太多了。辽阳一战,我们全队几乎死光,逃出来的只有五六个人。”
看到张准进来,所有的老人家,急忙站起来迎接。
鞑子还没有完全打败,张准还需要这部分的辽东军,为打败鞑子而继续努力。保护这部分辽东人的热血和战斗动力,非常关键。他们是辽东的地头蛇,是打败鞑子的急先锋。因此,在均田令的细致规定上,做出一些必要的调整,是完全必要的。
张准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张准自信的说道:“我们可以附加一些规定,比如说,只有五年的时间。只有在五年的时间里迁徙过来的,才能享受这样的政策。要是过了这个时间段,那就不能享受优惠了。”
可惜,所有的田地现在都已经荒废了。金州卫的四周,看不到任何的农民。田野里全部都是杂草,部分的杂草,甚至比人头还高。光是清理这些杂草,就需要很长的时间。以前,还有放火烧草的说法,可惜现在是八月份,大部分的杂草,还是郁郁葱葱,生机盎然的,就算点上几把大火,只怕也是烧不掉的。
李绩成是来接张准去朝鲜的。
黄清平想了想,有点担心的说道:“人从哪里来?”
李绩成悄悄的进来,向张准说道:“大人,船只都准备好了。”
张准缓缓的说道:“我准备对均田令做出一定的修改。在辽东,每个人的田地上限,可以达到一百亩。”
当然,他们也能明白张准的为难之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要想将更多的人口都吸引到辽东来,没有一点刺|激性的好处,是根本不可能的。辽东目前还不是特别安全的,一般的人,都不会轻易的迁徙到这边来。
但是,真正能够下决定的人,依然是张准。朝鲜方面,真正信任的人,同样只有张准。因此,张准必须要去朝鲜一趟,以确定最基本的方针政策。
因为军务繁忙,张准对于生夏宗,基本上只有一些大的方针决策,具体的事情,还得要这些老人家来执行。事实上,在过去的时间里,这些老人家,的确将生夏宗打理得不错。
在座的除了基本上都是老人家之外,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以前曾经到过辽东的。他们要么是在万历年的时候,就在辽东服役,要么是在天启年间,从内地抽调到辽东的。可以说,辽东就是他们的第二故乡,他们的很多亲人、朋友、同袍,都永远的留在了辽东,只有他们侥幸的活下来了。
张准含笑抱拳,打手势阻止大家站起来。
在基本政策确定下来以后,其他的就都是细枝末节了。在会议结束的时候,张准正式宣布,对金州卫进行行政区划上的调整,决定将金州卫改为金州县,同时任命胥鑫宇为金州县的县令。
随后,他走入人群,一一和各位老人家握手,一一问好。
“因为辽东的木材,都在长白山区,我们的军队,暂时还没有控制长白山,因此,木材的事情,暂时可以缓一缓。眼下的重点,就是开垦土地,恢复粮食生产。各位对此,有什么好建议?”
在阔别辽东数年或者是十数年以后,他们终于是重新踏上了辽东的土地,要说他们的心情不激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在以前,他们可从来没想过,他们居然还有机会安然的返回辽东。更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有可能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还能亲眼看到鞑子的覆灭。
石真山也是不断的感慨,苦涩的说道:“是啊!当年,我也是在旅顺口上岸离开辽东的。我还是在旅顺口上岸,到达辽东的。当时,和我一起上岸的,还有其他三十七人,来自全国各地的都有。现在,就剩下我一个孤魂野鬼了。其他的三十六人,我只记得他们的名字,连他们在哪里被打死,又埋葬在哪里,都不知道。”
张准点点头,爽快的说道:“那就有劳孟老了。”
其实,张准也知道,均田令这里,要是开了口子,后果的确会像老人家担心的那样,肯定会蔓延到全国的。不可能辽东的田地上限就是一百亩,其他地方的就是五十亩,这种不平衡,肯定会被聪明人打破的。天底下,聪明人实在是太多了。
“好!”
张准点点头,转身走下城头。
比如说,强|奸幼|女是重罪,是法律的红线,只要犯了,就应该是重重处罚,可是法律偏偏又整出一个嫖宿幼|女罪来。这个嫖宿幼|女罪,要比强|奸幼|女罪轻得多了,这就等于是开口子,给有权有势有钱的人逃脱罪责的机会。
杨凯德被他们勾得想起往事,闷闷的说道:“我比你还多,都死光了。除了我,足足四十九人,都死光了。张老实……”
张准坐下来以后,诚恳的说道。
“都督大人!”
“把大家从后面叫到辽东来,穿洋过海的,辛苦了。”
刘航点点头,缓缓的说道:“黄叔叔问得好,要开发辽东,人是关键。没有足够的劳动力,什么都办不成。要开发辽东,首先就要有人。大家都说说,人从哪里来?”
“玉麟,你又客气了。”
在这块特殊的地区,对均田令做出一些更改,能够吸引到更多的劳动力过来,的确是权宜之计。不要说一百年以后,田地够不够用,这是不可能的。没有任何的政策,可以在延续一百年以后,还不作出修改的。张准能看到二十年以后,就已经是很了不起了。二十年以后,已经是下一代的事情了。
江南那些大家族,一般都有接近百人的人口规模。这样一来,农场的主人,就可以稍作变通,继续保持这些农场的存在,农场的生产力,也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这对于保证江南的生产力,还是很有好处的。张准当然不希望,自己得到的,乃是一个破破烂烂的江南。江南向来是明国的财源粮源,打烂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张准沉吟片刻,又缓缓的说道:“除了衣冠冢,我还准备立一个纪念碑,将所有牺牲的汉人名字,都铭刻在上面,让所有的辽东人都可以看到,永远都不会忘记。”
张准看看大家的脸色,缓缓的说道:“我不准备迁徙。”
孟庆浩语调激昂的说道:“都督大人,我是石匠,纪念碑和纪念墙的事情,就由我来负责吧!”
金州卫的卫城,经过清理,看起来已经干净了好多。街道上的杂物,都已经被清理干净,下水道也全部疏通完毕。四周的城墙,大部分的缺口,都已经被弥补完毕。只有一些特别大的缺口,还在加紧时间抢修。
“都督大人!”
刘航前来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