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看!”
想到去了辽东以后,她们要承受的苦难,只怕是最坚强的人,都会有自杀的心思。偏偏她们的嘴巴都被塞着破布,连咬舌自杀都不可能,更不要说大声的呼救了。到了这个份上,他们已经不能称作是人,而应该称作是牲口了。
张准等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一具尸体慢慢的漂浮下来。由于是正月,滹沱河的水流很浅,尸体漂浮在河面上,经常搁浅,断断续续的一荡一荡的,只有鲜血顺着河水不断的流淌下来。
马蹄声清脆,张准等人很快到了滹沱河的陈家渡渡口附近。
不久以后,有更多的鞑子骑兵,开始进入滹沱河。凌乱的马蹄,溅起大量的暗红色的水花,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同时,那些被绳索串起来的人质,也被拉着进入了滹沱河。随着不断的有人进入滹沱河,滹沱河渐渐的开始热闹起来了。
束鹿距离献县有几百里的路程,虎贲军就算现在插上翅膀,也飞不到那里去。再说,以他的一百来人,就算闪电般的赶到束鹿,也无法帮忙。一百多个虎贲军,对付上千人的鞑子,又是在野外作战,毫无屏障,还是非常危险的。
所有的人质,脸上都是麻木的茫然的表情,一点生气都没有,仿佛已经认命了。被鞑子抢到的人质,几乎都没有逃脱的可能,也不可能有其他人来解救她们。难怪她们要如此的黯然,毫无生气了。
刘久明气愤而庆幸的说道。
王老虎插口说道。
“刘黑子就在附近?”
张准默默的坐在马背上,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努力的让自己做到平常心。尽管知道明末是人命如草芥的乱世,到处都是争斗和厮杀,今天还活着的人,都不知道是否能够见到明天的太阳。但是,当你亲眼看到大片大片的城镇,被夷为平地,数千上万的尸体没有人处理,他还是会觉得无法忍受。因为,他是一个后世来人。
在如此高额的奖金刺|激下,肯定有人会铤而走险的。在金灿灿的金子面前,什么民族大义,国家利益,都是假的。还是那句老话,汉人从来不缺英雄,却也从来不缺汉奸。
王老虎有些苦涩的说道。
王老虎大声答应着去了。
但是,刘黑子不死心,继续吊着鞑子北上。作为马贼头子,他对北直隶的地形,还是很熟悉的。他觉得,陈家渡是个不错的拦截地点,要是在这里拦截的话,说不定可以给鞑子来一记闷棍,然后趁乱将自己的媳妇抢回来。
张准摇头说道:“算了,说啥都没用,还是整点有用的。”
王老虎解释说道。
虎贲军的战略,向来都是杀得了一个是一个,杀得了两个是两个,零敲碎打,积少成多。当年游击队干小鬼子,也是这样干的。只是小鬼子的人口多,零敲碎打的效果不明显。但是鞑子就不同了。鞑子的人口就那么点,少一个是一个。
张准担心刘黑子下毒手,刘黑子又何尝不担心张准下毒手?在别人的眼里,张准也不是什么善良之辈。他既然允许张准出现在自己的附近,说明他对张准还是有一丁点的好感的。否则,鞑子还没有到来,两群人首先就冲突起来了。
王老虎上来,向张准低声的说道。
事实上,在平坦的原野上,鞑子的野战能力,可以发挥到极限,根本就不害怕任何的敌人。甚至,包括虎贲军在内。不少的鞑子都自信,要是虎贲军出城夜战,一定会被他们全部干死的。有这样的自信,自然连斥候都不需要了。
张准忽然问道。
从张准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山西各地,都出现了严重的饥荒。河南北部各地,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饥荒。这种饥荒,极有可能蔓延到北直隶来。要是北直隶、山西、河南三地都出现大面积的饥荒,朝廷在京师,肯定是无法支撑下去了。
几乎小半个时辰以后,队伍才重新开始前进。显然,趁着渡河的机会,鞑子整理了一下队伍,让人质更加的紧凑。同时,外围的鞑子骑兵,也更加的紧凑。最终,鞑子的前锋,到达了距离北岸大约十多米的地方,而鞑子的最后一个人,距离南岸大约是三十米左右。
鞑子里面有人质,密集射击当然不行了。鞑子打死了,人质也死光了,那当然不行。因此,最后还得依靠狙击手来解决。在这种时候,四人配置的狙击手小组,又要开始发飙了。
“刘黑子的媳妇给鞑子给抓了。”
刘久明只好沉默不语。看他的神色,还是非常的愤慨的。因为虎贲军之前的宣传,大部分的贫民,都已经迁徙到山东去了。现在残留的,基本上都是一些比较殷实的人家,好像刘久明这样的。还有一些不相信虎贲军,只相信朝廷的百姓。
“大人!滹沱河上游出事了!”
滹沱河的水很浅,最深的地方,也不过是膝盖左右。但是,河水毕竟是河水,不是陆地。无论是人还是战马,在进入了滹沱河以后,行动的速度,都要大大的降低。何况,人要喝水,马也要喝水,前进的速度就更慢了。那些人质,都纷纷低下头来,将嘴里的破布,浸泡在血水里,贪婪的吸收着水分。
严格说起来,这件事,还真不能怪洪承畴。洪承畴的部队,一直都在和起义军作战。起义军和鞑子,根本是两个不同的概念。起义军到处流窜,一会儿是中原,一会儿是西域,一会儿是平原,一会儿是山区,导致洪承畴的部队,骑兵的数量并不多,战斗力也不是特别强。
话音未落,刘黑子已经硬邦邦的说道:“你不要破坏我的计划!”
马蹄声急匆匆的传来。
刘黑子显然是关心自己的媳妇,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的话有些冲,倒也不算是十分的冒犯。最起码,对于张准活动在自己的周围,他没有表示反感。事实上,对于两个互不统属的势力而言,这样聚拢在一起,是非常罕见的。
“冷静!”
原来,在滹沱河的南边,还有十几个县,鞑子烧杀抢掠的时候,将这些县也圈进去了。数量不少的鞑子骑兵,越过滹沱河南下,对这些地方进行扫荡,顺便抓走他们需要的人口。
刘黑子以前在河间府的最南边活动,结果,不小心和鞑子遭遇,混乱当中,媳妇被鞑子给抢走了。这对于一个马贼头子来说,实在是太侮辱了。此仇不报,他以后也别想抬头做人的。于是,他一路上都吊着鞑子,想要将自己的媳妇抢回来。
“那个刘黑子,是个死脑筋,很少和外人来往。不过,不得不承认,这家伙是一个干活的好手。他麾下的一百五六十人,拧成一股绳,外人都不敢欺负他们。”
“准备战斗!”
一行人策马,快速的来到滹沱河的北岸。
“怎么回事呢?”
遗憾的是,刘黑子一直没有太好的机会。鞑子在抓到人质以上,还是比较警惕的,轻易不给汉人靠近。半路上,他尝试向鞑子发起了几次攻击,结果,被鞑子的箭镞射死了不少同伴,却始终无法拦截鞑子,自己的媳妇也就无法抢回来。
张准友善的说道。
“去看看!”
献县,北直隶最古老的县城之一。夏商周时期,献县就已经存在了。在汉朝前后的几百年,献县都是河间郡的治所所在,直到北魏的时候才废止。此后的上千年,献县作为一个古老的县城,在北直隶都是相当有名的。只可惜,当张准来到这里的时候,献县已经不复存在了。
张准来到刘黑子的前面,友好的说道:“黑子,你我联手……”
张准举起千里镜,仔细的观察着,的确是一百多名的鞑子,押送着大约八九百名的人质。所有的人质,都被绳索捆绑着双手,然后互相连接在一起,就好像是长长的羊群。人质总共有十几队,每队大约一百人左右。他们的行动速度的确很慢,难怪鞑子要现在才到达。
这次的战斗,显然是没有他的份了。他左肩上的伤口还没有好,根本无法用力挥刀。这次的战斗,虎贲军显然是采取了不同的战法,也轮不到他的陌刀来发威。不得不作为一个旁观者,他的确是心有不甘啊!
事实上,自从鞑子进入明国的核心腹地以后,官军的反应,就非常的被动了。孙悟空钻到了铁扇公主的肚子里面,铁扇公主还能做什么?要怪,只能是怪朝廷不得力,没有守好边关,让鞑子杀了进来。肚子里长虫,后果自然是自身痛苦不堪了。
其实,献县的民众,能够逃出生天,还是多亏了虎贲军的宣传。董淑嫣和她带领的闻香教骨干,还是切实的做了不少的事情的。迁徙到莱州府等地的民众,安然无恙的避过了鞑子的毒手。而那些不相信虎贲军宣传的民众,有很多都出事了。他们指望鞑子到来的时候,朝廷的军队会来解救他们,结果从头到尾,都根本没有见到朝廷的军队。
忽然间,人质当中,有人摔倒在地上。
张准来到滹沱河的岸边,只看到滹沱河的河水,泛起了暗红色的浪花。在阳光的映照下,散发着一种令人不忍侧目的眩光。显然,纯净的河水,是不会有这样的颜色的。唯一能够造成这种颜色的,只有鲜血。肯定是大量的鲜血被倾泻到了水里。
他所说的干活,其实就是抢劫杀人的意思。这个刘黑子,其实是典型的马贼,专门做打家劫舍的生意。在鞑子入寇以后,北直隶逐渐的糜烂,马贼多如牛毛,好像刘黑子这样的人,可谓是一抓一大把。大多数的马贼,其实都只是抢劫有钱人,对贫苦的百姓,倒是没有什么侵犯的,偶尔还救济一下。刘黑子就是这样的典型。因此,恨他的人不少,喜欢他的人也同样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