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横波蓦然抢过一个瓷碗,当场砸碎,拿起碎片,向自己的喉咙割去。一时间,全场的人都目光呆滞。她竟然是要自杀!谁也没想到,顾横波居然要自杀!
全家人的性命,都握在张准的手上,他能不答应吗?
好不容易,彭勃终于进来报告,顾家的药材,还有金银,都全部装船完毕。顾家长期经营药材生意,仓库里存放的名贵药材,还真是不少。人参都是按照一袋一袋来计算的,每一袋都有几十斤。
忽然间,外面又传来了枪声。
“大家要是不跟我作对,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还是朋友。要是跟我作对,下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做朋友,大家可以坐下来,喝点小酒,听听小曲。要是做敌人,对不起,只好送他上路。是做朋友,还是做敌人,大家自己掂量。”
说罢,一挥手,带着虎贲军将士,扬长而去。
顾横波言辞尖锐的说道:“顾家也算得上是小女子的本家,小女子到这里来,天经地义。倒是小女子要问张将军,你到江南来,又是为了什么?江南人民安居乐业,可没有什么闻香教的余孽!你的罪名,不是想按就能按上的!”
张准说道:“你们顾家有几艘船?”
张准冷冷的说道:“都说说,都有些什么船?”
同时,又在盼望,南京的官兵,尽快来解救。不过,他们也知道,南京的官兵,从接到警报,做好准备,出发,再到镇江府,没有两三天的时间,是绝对不可能的。甚至,三四天的时间还不够,可能要五六天。对于那些老爷兵的效率,在场的每个人都清楚。
顾磊岩无奈,只好粗略的解说起来。
同时离开的,还有漕运使,他也打定主意,要弹劾张准。山东都司的一个小小的卫指挥使,居然跑到江南的地面来撒野,简直是天方夜谭!他这个漕运使,今天被吓得差点尿裤子,这笔账,一定要好好的算!他要是不狠狠的弹劾山东都司一把,枉为此生了!
张准漠然的说道:“听说顾家向来是做药材生意的?”
他打定主意,回去衙门以后,立刻狠狠的向朝廷弹劾张准。他这个正四品的镇江府知府,竟然硬生生的被张准压了一个头!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一个正三品的武官,居然擅自离开自己的辖区,这已经是抄家灭族的死罪!他就不信,弹劾不了这个张准!
我来江南一趟,我容易吗?
所有的宾客,都愕然转头,看着大厅的侧面。原来,说话的,正是那弹琴的姑娘。只见她柳眉倒竖,站在古琴的后面,满脸的英气,毫不犹豫的向张准说道。
周焱宇答应着去了。
一挥手,上来两个虎贲军战士,要将顾横波带走。
张准微微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你是顾横波,难怪。”
那女子说道:“小女子顾横波便是。”
顾横波带来的仆妇,急忙进来,将顾横波抱走。
难怪自己进来的时候,她居然毫不畏惧,果然是一时巾帼,完全不像是其他的女子。在秦秦淮八艳里面,要说英气,顾横波甚至还在柳如是之上。顾横波可是有个特别的称呼,叫做横波先生。一个女子被称作先生,显然不是常人。在中国的近代,也只有宋庆龄、何香凝等寥寥几位女士,可以称之为先生的。
十万两银子,还不如一个江阴巡检司呢!好歹你们也是江南有名的家族,要是仅仅交出这么一点银子,就将我打发了。以后,我再次南下的时候,岂不是不好开价?不行,这个价格,还要升一升!
邹仁增顿时大喜。他听出来了,是漕运码头的守护兵丁赶来了。大明朝在每个漕运码头,都安排有兵丁防守,以防止漕运的粮船被人劫掠。在镇江府,这样的兵丁,有三百人左右。因为漕运衙门有钱,他们的装备还不错,大部分人装备的都是火铳。有他们出动,张准应该就无法嚣张了。
张准也没有想到,顾横波的本性,居然如此的刚烈。不过,我要是让你顾横波死在我张准的面前,岂不是显得我张准很没有本事?你一个女人,我叫你生,你就生。我叫你死,你就死。你要死,我不让你死,你照样死不了。
声音戛然而止,好像是被瞬间割断了脖子,也不知道是咋回事。
顾横波挺直腰肢,傲然说道:“横波虽然是一介女流,却不是贪生怕死之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横波觉得张将军的做法,实在是匪夷所思!还请张将军迷途知返,否则,悔之晚矣!”
“张准,你身为卫指挥使,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来,你还好意思说朋友敌人?你这般做法,与造反无疑,全天下的百姓,都不会放过你的。你滥杀无辜,谁敢做你的朋友?”
那镇江府知府邹仁增,也是百感交集。作为镇江府的知府,今天被张准牢牢的压着,可谓是丢尽了面子。在这些武夫的面前,他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顾家在镇江府,也是有名的大户人家,没想到,居然落得今天如此的下场。被张准这一番折腾,顾家的财产,起码去掉了一半,真的是比死还难受啊!
跟着有人大叫:“什么地方来的杂种……”
张准扫了所有人一眼,冷冷的说道:“我知道,在座的各位,都对我有很大的看法。不过,没关系,我张准既然来了,就敢承担所有的后果。你们过后要采取什么报复手段,我都接着。但是,我也把话都撂在这里了。这次,我不杀人。但是,下次我们见面的时候,我就没有这么好脾气了。”
史书记载,顾横波本名顾媚,字眉生,又名顾眉,号横波,又号智珠、善才君,亦号梅生,人称横波先生。小说记载,顾横波“庄妍靓雅,风度超群。鬓发如云,桃花满面;弓弯纤小,腰支轻亚”,工于诗画,尤善画兰,个性豪爽不羁,与柳如是较像,时人呼之“眉兄”,柳如是自称为“弟”。
张准歪着脑袋,上下打量对方一眼,缓缓的说道:“姑娘一青楼女子……敢问姑娘姓名?”
张准淡然一笑,凛然说道:“大丈夫做事,顶天立地,敢作敢当!我做了什么,我自己清楚得很!我在这里斗胆说一句,姑娘你未免坐井观天,孤陋寡闻!姑娘的指点,在下受教了!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也不想在听你的教诲!”
少不得,一跃而起,一把捏住顾横波的手段,跟着另外一手切在她的脖子后面。顾横波顿时昏迷。张准一手拉着她的手腕,将她放下来。顾横波失去知觉的身体,软绵绵的靠在张准的怀里。张准随即挥挥手,让两个战士先行退开。他将顾横波放在地上,自己站起来,冷冷的说道:“顾横波的随从在哪里?将她带走。”
显然不像。
张准慢慢的沉下脸来,缓缓的说道:“顾姑娘,男人间的事情,你们女人最好不要参与,没你的事。”
镇江府顾家,同样有海上贸易生意,因此,拥有自己的船队。其实,就算没有海上贸易生意,镇江周围都是水,货物出入都是依靠水运的,没有船只当然不行。水运的成本,要比陆运低得多,方便得多。顾家的船队,总共有十三艘商船,其中,二号福船两艘,三号福船三艘,其他的船,就要小一些了。
顾家的老三叫做顾垄图,急忙派人去打听。老爷子的心思,大家都明白,要是张准还在镇江府,他们做什么,都是危险的。无论要做什么,都必须等到张准离开镇江府再说。要是张准再来个回马枪,这里说不定一个人都活不下来。至于顾伶海,这笔仇,暂时只能记住了。他们没有能力,也不可能直接去找张准报仇雪恨。
“砰!”
邹仁增的一颗心,顿时跌到了谷底。
顾横波冷冷的说道:“什么叫原来你是顾横波?小女子可不敢高攀!”
顾家的人,则又惊又恐的看着地上的顾伶海,又惊又怒,不知所措。顾伶海被打死了,顾家的资产,又被搬走了大半。五艘福船,价值少说几万两银子。还有大量的药材,也价值十几万两。加上十万两的金银,张准一口气就从顾家掏走了二十多万两白银,他们怎么能不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