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早些时候就停了,难得来的快去的也快。
江晚宁正侧坐在旁边的罗汉床上点灯看书,烛火映照着莹润的美人面,影子在墙上摇曳。
咚咚——
“阿姐——”
女郎放下手中的书,揉了揉眉心。
她向来知晓自家弟弟黏人,但这也忒黏了,但这性子似乎是自己惯出来的。
无奈起身,门一开,少年捧着瓷碗,脸上淡淡红晕,笑容灿烂的过分,一下夺走江晚宁全部的注意力。
到嘴边的话,只说出一个,“你……”
“阿姐,这是芙蕖熬的红枣山楂汤。”
夜晚的春风料峭,看着衣着单薄的少年,江晚宁向侧面退了半步,让出一人距离。
“进来说吧。”
没有丝毫犹豫,江景珩进的极快。
“我能看看阿姐桌上的书吗?”
江景珩指着罗汉床上的小几,江晚宁正饮着汤,抽空点了个头。
原是史书,女郎低头啜饮,少年低头翻书。
江晚宁喝完,“时间不早了……”
少年抬头,脸上的红晕似乎蔓延到整个面庞,有些不正常。
江晚宁将手探到江景珩额头,很烫。
女郎心里立马闪过一个念头,完了,这小子给自己作伤寒了。
江晚宁刚想收回自己的手,就被少年擒住,往自己脸颊上按,温凉的触感让少年眉头舒展,“好舒服——”
“阿姐,阿姐……”
黏糊糊的调子,戳中了女郎,心变得愈发柔软。
手心里是滚烫的脸颊,手背是另一双炙热的手。
少年轻闭眼眸,似不满足,脸颊主动蹭了蹭女郎的手掌心。
偶然碰到卷翘的睫毛,有些痒,江晚宁下意识的缩了手。
一时半会儿抽不出,女郎顺势捏了把手中绯色的脸颊,嘴角牵起一抹无奈的笑,语气无比轻柔。
“松手,要去给你熬伤寒药,晚了烧出毛病可怎么办。”
还是小孩子呀,江晚宁无声叹了口气。
站起身将少年扶进他住的侧屋,虽是十一岁的少年,但身量却出奇的高,往日看起来清瘦的身材,如今全搭在女郎身上,竟让人有些吃力。
按着人躺在下,江晚宁坐在榻边歇了会儿,又用木盆打水,毛巾拧干后搭在少年额头上,又仔细掖了下被子,便认命去熬药。
芙蕖熬完汤后,被江景珩早早打发回自己房间休息了。
今夜并没有月亮,小厨房黑漆漆的,没有光亮。江晚宁举着烛灯,倒也能看清大部分东西。
拆开纸包,将药倒进砂锅,兑上水在一旁小灶上煎药。
苦味顺着鼻子,不断刺激着江晚宁的嗅觉。
还好不是她喝。
火焰不断舔舐着砂锅,沸腾的水发出咕噜咕噜的欢呼声,预示着煎药任务即将结束。
隔着纱布将药汤倒进碗里,褐色的汤药搭配着泛着苦味的热气,将“表里如一”贯彻到底。
女郎赶忙端着汤碗进了侧屋,果然,少年的脸愈发红了,将瓷碗放在一旁,弯腰取走少年额头上的毛巾,浸过一遍冷水,拧干,复又敷在原处。
拿着小扇子在瓷碗上来回煽风,试图让汤药快速降温。
“阿姐,冷……”
榻上少年发出一两句呓语似的话,不断冒着冷汗,鬓角被打湿,薄唇殷红,面色苍白。
江晚宁重新掖紧了被子,端过瓷碗的手格外烫,又将双手搓了搓,伸进锦被,拉过少年汗津津的手捂住,想让少年稍微好受些。
一触到这双手,江景珩便像藤蔓似的缠绕上去,攀的极紧。
鼻尖熟悉的浅浅药香让他安心,江晚宁如今相对康健的身子,都是不少名贵的药材温养出来的。
长期浸染,也沾染上了药香,不过十分浅淡,并不会让人难受。
捂了一会,江晚宁抽出手,摸了下汤碗,温度估摸着可以了。
“阿珩,喝了药再睡。”
少女的声音仿若一片羽毛,飘然落在少年耳边,轻轻划过。
阿姐……
江景珩费力的睁开眼,面前的女郎轻蹙眉头,眼底盛着担忧。
拿过一旁的软枕垫在少年身后,扶着人坐在榻的一侧,伸手将锦被往上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