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的话倒是提醒了龙崇九,她说的不错,如果是日本人在暗处策划什么秘密行动的话,那顾忌就少多了,租界越乱越顾不上操心他们日方的一些事务,他们巴不得乱下去呢,另一个可能就是国民政府方面,接连的利益获得让南京的委座大失面子,威风扫地,他何尝不是在瞅空子等着报复的机会呢,换个角度想一想,今天的重量级人物齐聚,若是出些什么乱子的话,得利的还不是这两方面的人吗?无疑自已最遭他们忌的人物之一,上海发生的什么大事几乎每一件都和自已有关系,就凭这一点就足以让那些人心惊了,日本人方面自已也是千方百计的阻挠,从各个方面来说,这两股人巴不得自已突然出点什么事消失掉才好呢。
一行人从后门出来时,爆炸已平息,一楼的惨况他们也从走廊中看的一清二楚,恰在塌下来时他们跑到了一楼,给活埋的人直也有十多个吧,这可真是天降大灾,这炸弹还真放的有水平,居然挂在了一楼的水晶吊灯上面,如此看来对方是早有预谋了,今天这一局是早安排的。
和黄大亨仍站在后院发呆的只有几个青帮的大佬们了,曹幼珊,步章五,梁启堂等人。
“撤。”龙崇九当机立断,“诸位,主方杜大亨不告而别,实在是扫幸,我们也告辞了。”
“他妈的,小日本一向诡诡崇崇的,不知玩什么。”杜大亨狠狠砸了一下桌子才挥手散会。
“一堆老朽,不足为惧,让我担心的是法租界那堆洋人和龙崇九他们,这误会如何说得清?你们给我听着,把手下兄弟们收拢好了,青帮的老朽们不说什么也就罢了,谁敢多放个屁给我做了他,这些年杜某人太仁慈大意了,不然姓龙的能有了今天的气候?姓黄的那边不用理他,信不信在他,和我们之间他本来就是面和心不和,他要是联络其它大佬打我们的主意,一块将他灭掉,廷荪你给我约见贝罗塔总领事,这个人必须收买,不然法租界难以栖身了。”
“会是这样吗?那您以为对方会是哪一路的人呢?”贝尔现在也把自已当足了龙崇九的人。
次日一早龙崇九就接到了马峻山的回报,在楼顶上一共抓到了两个枪手,是国民特务。
邹怀忠点了点头转身去了,珍妮却贴过来道:“九哥,会不会是日本人在捣鬼,他们可不会管这里是不是两租界的什么巨头会晤,租界越乱对其越有利,这确实是个混水摸鱼的机会。”
设在二楼的酒宴席已经在巨烈的抖颤和人群的拥挤中崩塌了,盘碗砸地,乱成了一片。
“杜爷,事已至此,杀了他也解决不了眼前的危局,没想到我们和姓龙崇的开战不到两个月就搞的人仰马翻,三鑫名存实亡,青帮的主力也全部分化,那个狗屁黑鲨大人居然帮倒忙,枉我们对他们那么忠心了,杜爷,还是想想法子解决眼前的事吧,那帮青帮大佬也不是善类。”
“来可鲁莽了,廷荪,法租界这阵子太乱了,再把总领事做了,我们这帮人全得滚蛋。”
龙崇九四下里扫了眼,道:“八成是国民政府的特务,若是日本人的话就不会找什么替罪羊了,好了,事非之地我们先行撤离吧,峻山,让车都开过来这边,你给我留下来仔细的查一查,看看有什么线索,怀忠说楼顶上可以有枪眼子,最好抓一两个,那他们就在劫难逃了。”
贝罗塔的言下暗示龙崇九自然听了出来,这说这种话是承受着很大压力的,看来他想有一番做为,但是公董局给他的压力太大了,那些吃着黑钱的人都是向着青帮人的,而他本人却绝决了杜黄对他的笑敬,这不是他这个人有多清高,是他不想有把柄落进他们手里。
“黄老板,杜大亨这么做太让人心凉了,我们这些人再不济事,也不能全给姓龙的陪葬吧?”
顾嘉棠,高鑫宝,叶焯山,芮庆荣,金廷荪等人都知道杜大亨不是这种人,但这刻他们也只能陪着大亨干坐着了,这种事是越描越黑,那些个青帮大佬们会再信任自已吗?
马峻山应诺,挥手让人去叫车,功夫不大小车开来了一队,这时公董局的人和黄大亨等冲了出来,腿慢的没下了楼的几乎没有,可以说龙崇九的撤离救了所有人的命,不然全陪葬了。
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屠龙小组建起不到两个月,一事未成呢,青帮的三鑫铁三角却先崩了,这简直就是个笑话,如今连一众长老们都大变了脸,屠龙之盟不解自散了。
他说着话用手比划着斩的姿式,不愧是出身黑道的人,动不动就要杀人,简直就没商量。
“狗仔们刚才来报,说是一些陌生人,在外滩路上很少见这些面孔,我们这一带的狗仔子们可是说是这里的地头蛇,平日里就观察这一带的人,相面都有经验了,绝对是些生面孔。”
此时邹怀忠来到了龙崇九身后侧,俯身下来在他耳际道:“九哥,有点不对头,姓杜的刚刚能人叫了出去,我总预感着今晚要发生什么事似的,刚才铁卫们四下观察了一下,发现外面有些形迹可能的人,连对面楼顶上都出现了人影,九哥,这情况好象从未有过。”
“快走。”龙崇九厉喝一声,邹怀忠当先冲出走廊,守在外面的铁卫们正莫名奇妙时听到了领头的喝声:“有人炸楼,兄弟们,快下楼,冲出去。”说着话时他领先狂奔。
十分钟之后邹怀忠又出现在龙崇九的身后,“九哥,姓杜的仍没回来,我们守在外面的兄弟看到他从后门出去上车走了,这里肯定有问题,我们撤吧。”他的话这次惊动了龙崇九。
当天夜里汇中大饭店的惨案就震惊了大上海,一连串的事件让上海风起云涌,人人自危。
三鑫的仓库给炸掉他也没这次这么害怕过,那次损失的是钱,可这次损失的不是钱能补回来的东西,对昨夜黄大亨的质问,他费尽了口舌的解释了一番,但黄大亨心里已不再信他了,本来双方之间就有那么一种难以相融的暗阂,这一下更好了,矛盾彻底给化了。
黑鲨大人不由哑口无言了,聪明反被聪明误,自已想的太远了,连垫背的人都想好了,却偏偏把破绽出在了他的身上,早知如此,何必多此一举呢,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后院外面早围来了一堆人,赫然是龙崇九的人马,马峻山也在内,巨大爆炸声让这位马小亨心惊胆战了,他生怕九哥出了问题,本来他在指挥人马搜拿各个楼顶一的可疑动静,哪知这边出了这种事,在这之前他刚刚接到邹怀忠的通知,九哥一会从后门出来让他接应,所以他飞快的赶来,一见九哥等人冲了出来,他怕心算是掉到了肚里,刚才背心直冒冷气。
黄麻子的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心里有说不出的一股怨气,短短两个月上海的天就变了颜色。
正要上车的龙崇九看到了黄大亨,他此时一脸黑青之色,牛眼瞪的双滴出血了。
“杜爷,那个人根本就不存在,是个化名,我们打电话去日领事馆找他,他们说没这个人。”
轰然一声巨响,闷雷般的巨大爆炸声让那些准备往地上趴的人都吓的又蹦了起来。
国民政府这帮蠢才,把件事办的如此之烂,难怪那个黑鲨劝着自已请龙崇九喝什么和头酒,原来他早有预谋,利用人居然利用到我杜某人的头上了,这个活的不耐烦的家伙。
在警备司令部的那间房里,青衫人十分震怒的捶着桌子,“你们都是饭桶,饭桶……。”
“黄老板,姓杜的真够恶毒的,不光是要我一个人的命,居然打算让整个上海有头脸的人全都葬在这里,这才是真正的鸿门宴啊,怎么他走的时候也不叫你一声呢?人心不古啊。”
曹幼珊这时想起龙崇九散宴时说的话了,姓杜的先走就是要引爆那颗早就埋好的炸弹啊。
“他就是玉皇大帝的儿子,我杜某人也要他的狗命,马上去办,刚才打电话问他哪去了,他手下人居然说是奉委座之令回南京了,狗屎,就是躲到总统府老子也要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