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攻,不但让杜破阵抓到了战机立足下来,据说萧辉战败后要身后真火教教主操师御来救援,操师御居然都置若罔闻。
难怪张行也好,白金刚也好,包括没说话的谢鸣鹤,都看不起江南的义军。
这群人是真不行……但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江南割据势力的传统艺能了。
第三件事,罗术让自家儿子罗信认了薛常雄做义父。
据说是罗术主动向薛常雄称下属,薛常雄有些警惕,于是罗术心一狠,直接把独子送出去了……用他当日送儿子出城时公开所言,就是要对方视薛常雄为亲父,尽孝于膝下。
也不知道薛常雄的几个亲儿子怎么看?而且做薛常雄的儿子,就不怕不吉利吗?死了那么多……
这件事其实对黜龙帮和眼下局势影响最大最直接,但张行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实际上,张首席对这三件事甚至没有做任何公开评价,只是让邺城方面给杜破阵发出贺信和表扬而已。
临到白马,准备渡河去邺城的时候,第四件事传来,司马正迎娶了曹彻的女儿……已经有些麻木的张行依旧让邺城遣使去祝贺,如此而已。
抵达邺城,就不能说是消息了,这一次是李定带着冯无佚、牛河、曹铭三人提前两日抵达此处,然后等张行一过河,就以后三人的名义写了一封文书,由李定转呈,向大行台提出了两个建议:
其一,请大行台对之前江都俘虏中没有选择去东都,籍贯普遍性在河北、东境、江淮的前大魏官僚进行查检,择贤任用;
其二,请大行台讨论,出兵河间、幽州、代郡诸事宜。
说是让大行台讨论,但偏偏等张行回到邺城的第一时间来上书,就很明显是到底想让谁讨论了。
而很快,刚刚回到邺城行宫观风院的张行,只不过当晚见了贾闰士一人,做了些安慰,第二日一早便就迎来了陈斌、徐世英为首;李定、冯无佚、牛河、曹铭为客;魏玄定、元宝存为辅的一批人……这下子,谁想让张首席讨论,似乎也清楚了。
秦宝和月娘去城中采买去了,只白有思在旁,也确实有资格旁听。
而观风院三楼的漏风台阁上,张行认真听完,立即察觉到一丝异样:“曹三郎跟牛公还有冯公建议帮里任用东都俘虏归乡之人,我自然是赞同的,也没有道理不做,年后、年前若有时间,粗粗略略请张世昭张分管开一场科考便是,而且这事几位提的也名正言顺。只是,你们三位建议帮里出兵是什么名义?难道是要帮里为大魏讨伐叛臣?咱们黜龙帮是有立场的,千万不要做为曹彻报仇的事,那是自毁名望。”
“回禀张首席。”坐在斜对面的冯无佚苦笑一声。“这出兵的事情并非没有道理,乃是太后与……与前赵王在赵郡安置后,幽州与河间多有觊觎……之前首席去登州,薛常雄和罗术曾经一起发兵往代郡,表面是讨伐代郡二高,暗地里却派了一支骑兵,尝试直入平棘。现在曹……三公子回来了,听闻这个,便有些坐立不安。”
“原来如此。”张行恍然,却还是正色相告。“道理是有,但还是要下不为例,要有这事的敏感性……不然起了误会就不好。”
这话前面是对冯无佚,后面还是拐到陈斌这里了。
“确实不妥。”陈斌立即作答。“是我们思虑不周……”
张行一愣,装傻充愣:“关你们何事?不周也是李定这个行台指挥的不周吧?”
周围人一时尴尬,白有思都忍不住笑了。
还是魏玄定来打圆场,也算是摊牌了:“首席,启用大魏归乡旧人是顺理成章,而开战之事,是大势所趋,是全帮上下……最起码和河北这里,从大行台到地方上一致的念头。”
“既如此,直接来说便是,何必让他们捎带呢?”张行状若醒悟,却也切入主要话题。“全都想尽快开战?”
“是。”陈斌肯定的做了答复。“首席在登州时还好,大概是从入冬以来,我们就忽然接到了许多这方面的建议,大行台内部也有些讨论……”
“你们几位呢,也动摇了?”张行继续追问。
“是。”
“可之前不是说好了过年前不动吗?”张行有些无奈。“是因为白横秋称帝的事情?还是南北两面的事情?”
“都有。”陈斌坦诚以对。“秋后不出兵,干捱着,大家本就有些不甘心,这次又遇到这些事情,就更心慌……便是登州的事情,虽然折损了一些兵力和装备,可击伤真龙的结果,大家反而振奋,以至于跃跃欲试起来。”
“我还是觉得要耐住性子,沉住气。”张行给出自己的看法。“争天下确实是滚雪球不错,但更要防备自家出乱子,不做好充足准备的话,便是轻易夺下地盘,也不一定能扩展力量……到时候说不得一脚把自己绊倒。况且,这些事情本是意料之中,并没有什么动摇大局的东西……如白横秋,只把巫族人撵出平原,北面山区就不收复了吗?更西面的陇上薛挺不要打吗?至于登州,见识了分山君,就更该知道天高地厚。”
几人面面相觑,然后还是陈斌来言:“那怎么才能算准备妥当呢?首席可有计较?我们也好与大家说清楚,让大家安心。”
“有。”张行俨然早有准备。“首先要开一次会,把曹三郎、牛公、冯公,包括余公公、秦宝这些人的身份给定下来,大行台职司也要调整,地方行台也要立起来,地方行政区划也要调整,人事当然也要跟上。”
“这是自然。”陈斌正色来言,却又瞟了一眼坐在远端的白有思。“而且这些我们早有准备,首席走登州之前就吩咐下来了……但一些大的人事还要首席来做主,比如白总管来大行台,职司是什么?”
这话问的清楚。
须知道,白三娘之前只是成丹,身份也尴尬,去登州做个后备自然可行,可如今走了一遭东夷,非但成了宗师,还重伤了真龙……过关斩将没几个人看到,但砍真龙的那三剑却是几十个头领一起亲眼目睹……一个要争天下的军事割据势力,内部第一高手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更不要说,人家白三娘是跟张首席住一个院子的。
“我想让她整备一个黜龙帮的靖安台。”对此,张行也毫不避讳。“将在籍的修行者全部立档,交给这个新靖安台管理,然后直接向大行台汇报。还准备起一个监察部,让白金刚去做,专门监督头领,向靖安台与大行台汇报。”
靖安台的职责是什么,天下人都知道,而汇报又是什么意思,黜龙帮上下怕是也没人不清楚。
故此,陈斌犹豫了一下,主动来问:“白总管要不要加一个大行台副总指挥的身份?”
“不用。”张行干脆回答,丝毫不顾白有思就在现场。“她的功劳还不能服众,你们也不要有负担,天王、陈总管、徐总管三位的地位是咱们黜龙帮自家经历决定的……其余人想要取而代之,也很简单,立下比三位更多的功勋就好。”
白有思没有任何反应,倒是李定眼皮跳了一下。
“那这么说的话,开会的事情就更没什么阻碍了。”魏玄定见状捻须笑道。“只等天王过几日从谯郡回来,随时可以开会。”
“开会不是说只有开会本身这事这么简单,得做成了事和要做事才值得开会。”张行摇摇头,继续来讲。“所以依我看,还有几件事是需要在开会前后做完的……比如阅兵,我要在开会前对之前一年大战不断过程中的功臣授勋,还要确保出战河北的基本军事力量得到补充和休整,然后等开完会,人事到位后,就可以随时从容出兵。”
“这事早有准备。”徐世英面色不改,立即做出回应。“可是战事常损常备,不应该求全的,尤其是登州这一次损失颇多。”
“你说的有道理。”张行继续来言。“但还是要有个整备成果。”
“这是自然。”徐世英俨然信心十足。“四十个齐整的营绝对没问题……勋章和奖赏名单什么的更是早就按照首席的意思备齐了。”
李定也默不作声点了下头,不知道是应许了张行的要求还是认可了徐世英的表述。
“除了阅兵,刚刚说了,还要来一次科考和修行者的集体登记,登记在军事情报部里,让阎庆暂署这个,等靖安台立起来以后,再汇报过去……科考允许自荐,谁都能来考,而且要糊名,考律法、策论、表格、文书、刑案、军略,要挑出来就能用。”
“可行。”
“还要等我走前通过的那十几件事落实下来……”
“大部分都已经落实,只是有些事情确实需要时间……”
“还有日常工作也不能放,比如强制筑基跟秋后授田,都不能落下。”
“这是根本。”
“还要举办一次夺陇……”张行点点头,继续来说。
“什么?”前面听着还算顺利的陈斌明显一愣。
“举办一次夺陇,河北人和北地人最喜欢的夺陇。”张行认真道。“各郡都要出一队,各营也要出一队,就在邺城比;河南人不乐意就让他们去比射箭,比跑步;还可以让济阴的女工比纺织;让各地的铁匠比铸剑;乃至于让各营的厨子比炸面团……总之,要把人聚集起来,比试一番,才能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