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二楼窗户缝中望外看去,只见街道的两头,都是各站了九名大汉。
在城西,王兴记也有产业,而那边附近便有军队驻守,是城中最安全之地。
若非魏字号和他本身的实力,否则在这么多身穿奇异黑甲的封住两头街道之时,他亦绝对不敢独自一人跳出质问。
“连来路都不说,便叫我走,这有些说不过去吧?”张大先生随即直了直腰板,冷冷的说道。
这日清晨寒风凛冽,在屋中便可听到北方吹来的寒风吹折屋上枯草发出的声音,王知味还未起身,便听到当街有人厉声呼喝,“全部滚开,若是在此碍手碍脚,小心你们的性命。”
王屋派主修符箓诀法,这道符箓便是王屋符箓道法中的金光神雷符,是王屋符箓中威力最大的符箓之一,张大先生亦是从师长那里得到,自己不能炼制,是压箱底的法宝之一,今日见十几道飞剑结成阵法,纵横飞绞,眼前阴鳞黑旗又是来势汹汹,张大先生便只有将这金光神雷符丢了出来。
被一语道破师门,张大先生顿时心中一颤,但他在道上接送魏字号货物二十余年,大小阵仗见过无数,在方圆千里的道上也是极有威势,若是随便被人一句轻飘飘的话就立即吓退,这二十年在别人眼中的积威,至少便会崩塌一半。
两名华服男子这句话说得已然是杀气凛冽,十分霸道,但话音才落,远远的就飘来一声淡淡的声音,“废话太多,岂不让人笑话,区区王屋弟子,杀了便是。”
两名华服男子眼光所及,只看见有些摊贩商铺,依旧站立原地不动,一抹阴冷至极的笑容便即浮现在脸上,“看来这些人都是以你为首,如此甚好,正好拿你杀鸡儆猴!”
“不自量力!”
“糟糕!这阴鳞黑旗竟然如此狠辣!”
现在匈、羌两族在此设四部统帅,十三卫所,标力十三万,战马五万,这些军队都配匈、羌特有的雪狼钢刀,刀柄上有狰狞狼头,刀身雪白,上万人的部队出动,一起拔刀之时,光是杀气和瞬间暴出的寒光,就能震人心魄。
时值深秋,时值深秋,在南方尚是秋高气爽的出游时节,但这远北之地,寒气却是一天比一天重了。
这段话就说的是北方重镇蓟州汉平。
话音刚落,十八道白色的华光便已然朝着街心的张大先生绞了过去。
王知味便是这知味楼的老板,亦是王兴记在这重镇,一共十七家各色商铺的总管。
只见金光一消,黑气一卷,张大先生就浑身一顿,那条青色布帛般的法宝流转不灵,只是露出了几寸间隙,外面不停盘旋飞绞的十八柄飞剑便瞬间刺入。
“你们是勾离道的人!”电光火石的瞬间,张大先生想起了北地的一个门派。这个门派开山祖师曾在北海击杀一条有千年修为的黑翼海蛇,取其飞翼、骨骼炼制了一面法宝阴鳞黑旗,可放出毒烟,水雷,另用黑翼海蛇的外皮,炼制了一批黑甲,这批黑甲能防刀枪,避水火,寻常飞剑都难以伤之,另外一个功用,便是可以让修道者隐匿自身气息。当年勾离道与北地一个门派争雄,一批门人弟子,便是穿了这批宝甲,偷偷的潜入对方山门,打了个对方出其不意,大获全胜。
是这些人身上鳞片状的黑色软甲,将这些人先前的法力波动,全部隐藏!
裹甲、背剑,这已经明显违反了这里四部统帅的律令!
这金光神雷符一掷出,当空一个霹雳,就化为一个金黄色彩的雷光大手,惊得整条街道中原本已经惊骇不已的商贩全部匍匐在地。
一时间未等那两名施展阴鳞黑旗的华服男子出声,便都是发一声喊,连滚带爬的走得干干净净,一条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顿时变得空旷无比。
“这些瞬间断人生死的修道者,如此大张旗鼓,是要对付谁?”
他看得出封锁道路两旁的这些黑甲带剑的大汉必定有非凡技艺,但是却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不是世间普通武师,而是修炼飞剑的修道者!
“飞剑!”
“你们是什么人,说关就关,你们有四部统帅文书律令么!”
光是清晨屋脊上一层重重的白霜,便预示着再过些时日,只要水气一足,便是一场大雪。
长年身在此处,恐怕会忘记外面是战事四起,群国争霸,亦会忘记这里也随时可能会爆发一场大战。
一条四车大道横贯南北,又有无数小道如蛛网将这方圆千里的重镇连接,各色商号都在此设店,直到深夜都是烛影摇红,不见冷落。
张大先生瞳孔顿时收缩,浑身如坠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