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入世、授经(2 / 2)

无罪 /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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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又知道,经此一别,现在心性纯真善良,坚忍不拔,不以出生、美丑辩善恶的洛北,将来又会如何?

山峦依旧,只是这一片乱葬岗中的坟头,却不知道又已多了多少,洛北也已分不清楚,当初自己是在何处遇到箜桐的了。而眼下虽然依旧红日当空,老鸦飞舞,整个乱葬岗中,却是弥漫着说不出的凄切气息。

此刻的洛北,早已洗尽了身上的污秽,穿上了崭新的青布麻衣。虽然肤色依旧有些苍白,但正午的阳光映射在他的脸上,身体骨骼,眉目之间,充满了说不出的灵韵,和先前相比,即使是相貌没有多大改变,但却足可以用脱胎换骨四字来形容。

这巨殿,便像是天,便像是地。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原天衣既然如此说法,洛北就真的是低下了头,不再去看那令他满心震撼的光影。

但是此时原天衣又再次交待了一句,“从今天开始,你对罗浮的有关记忆能忘记的尽量忘记,记得越多,你的危险就越多,除了我所传经文之外,你最好便如那天我初见你时一般。”

脱胎换骨,六识敏锐!

“师傅,你在犹豫什么?”

自从选择成为罗浮弟子起就对原天衣没有丝毫怀疑的洛北茫然的看着原天衣,“师傅,那我要怎么做?”

“不要多看多记,这些皆是我罗浮历代祖师所闻所见,但你若是多记得一分,入世之后危险便多一分,今后机缘到了,你自然会有再看的机会。”

洛北将原天衣所说的每一个字紧紧的记在心里,因为他知道原天衣的一言一句必有用意,但是,深深的看着自己的这个一袭白衣的师傅。洛北却不自觉的想,自己有可能会忘记么?

原天衣一指点向洛北的眉心。

从何处来,又归何处去。

像那天一样的懵懂,对只求果腹之外的世界一无所知么?

“入世之后,凡事不可全因利欲而往,否则必诛之。”

而也正是如此,洛北才会感觉到自己身前,似乎和整个天地融为一体的原天衣,有着平时绝对没有的一丝情绪,好像是在犹豫着什么。

“我已在你体内种下空生灭海妄心咒,若有违我所说律条,必遭形神俱灭!”

四方的殿顶之上,星罗棋布,满是星点,巨大的明珠按日月五行方位排列,洒落淡淡的清辉。

他却没有想到,原天衣让他离开罗浮,只是因为罗浮已经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劫!

众生平等!

“修道者,就要忍受真正的寂寞。”微微的叹了口气,原天衣朝着虚空踏出一步,一个无形的透明圆罩将他和洛北随即包裹在内,以惊世骇俗的速度,在空旷寂寞的高空中穿行。让已习惯原天衣的修为和速度的洛北惊讶的是,他的目光中又出现了熟悉的巨山。

洛北突然跪下,朝着原天衣重重的磕了九个响头。

“或许十年,或许二十年。”原天衣回答洛北,“我罗浮功法举世无匹,但到大成境界,却亦是难于登天。蜀山飞剑,借助外物,倒也是厉害非凡。若能修成剑元,至少便能自保。等你修成本命剑元的那一天,你便可回罗浮来见我了。”

“这是什么地方?”身置巨殿之前,即便是像洛北这样胆大,生性坚韧的人,也不觉头皮发麻,几乎停止了呼吸。这巨殿实在是太过高大,光是那圆拱形的巨殿大门,直径超过五丈!门上有一处石刻题匾,上面数个洛北不识的古朴大字,每个字均有丈许大小。站在门前,洛北直觉浩瀚的威压迎面而来,直觉自己就想是一个身处在巨人国度的小人国小人。

洛北如何能料到原天衣竟然会说出这样一句话,一时间呆了呆,忍不住失声问道:“师傅,为什么?”

越是威力浩瀚的法诀,修炼就越是九死一生,而不说世间三千红尘,就算是这超越芸芸众生的修道界,又何尝不是一个处处迷惑本心的大染缸?

苏醒之后的洛北也发现,自己身体力气虽然没有像吃过湛西克扎草之后那样有着明显的征长,但是气力却变得悠长,不会轻易觉得劳累,也不再像先前一样,轻易觉得肚饿。除此之外,洛北发现自己浑身上下的疤痕已经淡不可见,但最为关键的,却是感觉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似乎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崖边的花草在滋生发芽,感觉到山谷间的雾气在升腾,已经在努力忘记但还未能够全部将摩诃迦罗密法完全忘记的洛北甚至可以不自觉的感觉得到那蕴含在天地灵气中星星点点的太阳真火。似乎随便捏个摩诃迦罗密法的结印,就可以轻易的将这些蕴含着太阳真火的灵气吸入自己的识海之中。

原天衣站立不动,洛北渐行渐远,频频不舍的回头,但身影终于慢慢消失不见。

“没什么。”原天衣转过头来,洛北感觉到的那一丝犹豫顷刻间消失无踪,“这副苗疆秘药,的确是夺天地之造化。现在,也是你应该离开罗浮的时候了。”

洛北心神剧震,眼睛充溢泪水,虽然当日在原天衣在峰顶收他为徒之时,就已说清罗浮不重世间繁文缛节,但此刻洛北还是不自觉的跪了下来。

洛北呆了呆,这个曾经半夜起来,帮老召南盖上毯子的纯真少年,完全没有想到,在刚刚体会到家的温暖时,就会面临这样的分别。

极北之地,和天地相连的苍黄灰暗的冻土之上,矗立着冰雪覆盖的黑色巨山,一座苦寒山峰的顶端,宛如高山雪莲一般矗立着一间白墙黄瓦的庙宇。黑色牦牛毛编织成的经幡经历了上千年的严寒苦冻也已经破败不堪。而就在半柱香之前,那巨大的瀑布连着整座山峰从中破开露出这巨殿之时,和罗浮相距数千里之遥的这间庙宇之内,一名半边身体裸|露在外,身披红色佛袍,头戴鹅冠般黄绒长帽,浑身肌肤紫黑,形容枯槁,在昏黄的酥油灯下不停转动金黄色转经筒,修行苦禅的老年喇嘛,突然猛的抬起了头。“这便是天意。”一声呢喃般的叹息,让栖息在寺庙屋顶的几只秃鹫直冲天空。

“入世历练?”

原天衣竟然带洛北又回到了巴蜀之间,距离那箜桐和弥罗等人所说的蜀山山门只有百里之遥的乱葬岗。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每个罗浮弟子都会经历这样的历练,都会被交代这样的规则,但是洛北却感觉得出,原天衣绝对不会害自己,亦感觉出原天衣所授给自己的妄念天长生经的不凡。

“修炼妄念天长生经九死一生,所受痛苦比起修炼摩诃迦罗密法更甚百倍,你入世之后,可以选择不修,却不可对人言,甚至不可对此法诀心生怀疑,否则必诛之!”

洛北尽信原天衣,只知罗浮每个弟子都要外出历练。单纯心性的洛北甚至想象,那些原本不属于罗浮的玄奥法诀典籍,都是历代祖师,像他这样在外历练时所得。

山腹巨殿之内,依旧满心震撼的洛北一一牢记在心。

由此便可以看出,原天衣虽然从未对洛北有过半句赞誉之词,但在他的心目中,对自己的这一个原本资质平平的弟子,却是看重而甚至有些为之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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