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照那小子说的办吧。”那美艳妇人坐在最先进来那人的对面,轻启朱唇道。
他尤记得老奶奶那慈爱的目光,尤记得她的谆谆教导,尤记得她对自己每一点进步的由衷赞赏,尤记得她为自己默默做过的每一件事情。
“几位淋坏了吧,快到后面换身衣裳,再一人来壶姜茶暖暖身子,可别着了凉……”小伙计犹在小嘴巴巴地说着,却被掌柜的从后面捂住嘴巴,把他硬生生的拖到身后。
河阳公主被他看得浑身发毛,掩嘴轻笑道:“奴家可不敢,谁不知道武成王已经是势倾天下的定国王,那还会把我这个可怜的姐姐放在眼里?”
伴着城上的一声令下,三万天策军放下武器,缓缓走出承天门,到指定地方接受看押。
“奶奶自己琢磨着,以我这辈子造的孽,不如地狱谁入地狱?你要是还记着奶奶的好,你就多给奶奶做几场法事、日后再多做点好事,帮奶奶化解化解,好让我早日超脱苦海,重新做人。再就是千万别忘了,把我跟你五伯合葬,不要去烦你皇爷爷……不怕你个小娃娃笑话,奶奶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没脸见他了。”
老板也觉着自己吹得有点过,一时有些下不来台,正好看见秦雷进来,便给小伙计个暴栗道:“客人来了都不知道招呼,再偷懒饭都没得吃!”
双目不瞬的仰望着阴沉沉的雨云,秦雷仿佛看到那厚厚的云层之上,有一道金光的大门,他的老奶奶就站在门口,朝他慈祥的微笑。
石敢他们赶紧跟上,赵承嗣和那蒙面女子也跟在后面,一道出了洛阳门。
但为何自己一阵阵想哭呢?秦雷只好闭上眼睛,才能阻挡泪珠从眼窝中滚下,他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不舍、难过,好像还十分的心痛!
见惯她不正经的样子,秦雷对她这个样子还颇有些不习惯,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道:“你要入伙?”
望着杯中悠然变幻的白气,秦雷轻声道:“她是真心对我好的。”
其实一直以来,他的心都是很硬的,也许是插班生的缘故,秦雷对自己的父皇、母亲、兄弟、姐妹,都没有什么感情,即使是关系最好的大皇子,也是像朋友多过像兄弟。
“算了吧,谁不知道谁啊。”河阳咯咯笑道:“五弟你可是干大事的,能舍得京都兵马寺?能舍得皇家密谍?”
秦雷点点头,老板这才请公子等人去后面烤火取暖。
“几位爷有何吩咐,小店照做就是。”老板开店数十年,已是阅人无数,自然不会像小伙计那样不长死活眼。
石敢和秦雷近卫们只好扔了伞,站在远处保卫着似乎陷入低潮的王爷。
按说他与文庄太后接触也不多,单独接触更是不超过五次。但每次都清晰的恍若昨日,一幕幕在他脑中浮现。
“傻话。”老板翻翻眼皮道:“要真是有事儿,关门能躲的过去?”
“就算她是装的,”秦雷定定望着河阳,待她面露喜色后,才缓缓道:“如果能始终如一,那就不是装。”
……
“我可还没答应你入伙呢。”秦雷微微皱眉道。
河阳公主没想到自己热脸贴了个冷屁股,无奈地望向门外的雨帘,突然见一队黑衣卫护着个人走了进来。
“然后你别急着做那个宝座,现在不是时候,你肯定要问原因,好吧我告诉你,因为我给了你二哥一份清洗名单,大概要把大秦杀掉一半,得罪人的事情还是让他干吧。反正早晚是你的,别急啊。”
是的,秦雷终于可以肯定,皇祖母是深深爱着自己的,就像这世上每一个疼爱自己孙儿的普通奶奶一样,给了自己最无私的爱……
“当然,奶奶相信你不会那么蠢,因为我选定的继承人怎么会蠢呢?你一定兵不血刃的把皇宫拿下、把李浑捉到了吧?好吧,杀了他!还有他全家!”
秦雷知道她说的是诗韵那档子事,有些不好意思道:“诗韵说了,有时间请你去一趟京山城,她……我们要好好谢谢你呢。”
这场酝酿多年、令双方绞尽脑汁的大叛乱,居然不到半天时间,便电光火石般的平息了。
其实在秦雷眼中,从老太后纵身一跃的那一刻,貌似强大的叛乱就已经如滚汤泼雪般结束了。
秦雷伸出双臂,想要拉住她的手,但那门和那身影却越来越越远,直到模糊的再也看不见……
“奶奶,走好!”秦雷用劲全身的力气,大声喊道:“孙儿会永远想你的!!!”
只听那小活计道:“老板,今天兵荒马乱的,咱们怎么不歇业避避风头呢?”
阴沉沉的天空中突然响起一声闷雷,豆大的雨点便紧接着落下来,卫士们赶紧将老太后的遗体转移到车厢中,而秦雷却仍然笔直地站在露天处,任雨水将自己浑身打湿。
仇太监看起来十分萎靡,连喝三杯热茶,才缓过劲来,从怀里哆哆嗦嗦掏出三个信封和一把钥匙道:“临出事之前,娘娘让我带着这四样东西躲在密室里,等沙漏光了之后,便出来把这三封信交给该给的人,把钥匙交给五爷。”
……
“我向来对事不对人。”秦雷沉声道:“如果冒犯我,就是亲爹也没用。”
正说着,却见一群面相不善的黑衣跟着进来,还有一个戎装将军、一个身材火辣的蒙面女子。这些人把个小店塞得满满当当。除了那女子外,其余人都浑身湿透,却都站在那一动不动,任凭身上的雨水噼里啪啦砸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