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两个凳子来。”周维公面色阴沉道：“让他们坐下回话。”
哪知魏筝义缓缓点头道：“就依周大人吧。”
他这个御史大头头厉害不假，可李浊这位戎马元帅更是惹不得的狠角色，闻言便高声顶道：“王大人，朝廷给我们定罪了吗？”
满室哗然……
“那么说你对太上皇陛下的行踪全不知晓了？”周维公低声问道。
皇甫显点头道：“当时齐国百胜公率领大军兵临城下，并没有造具攻城，而是把一个人推到了城前，言称那人是……”说着看周维公一眼，只听他淡淡道：“但讲无妨。”
“我是主将，有些事没必要让你知道。”李浊插嘴道：“这是那日我与英郡王签订的，人证物证俱在，一问一验便知。”
说着一拍惊堂木道：“只要你们再等一天，圣旨便会送到，你们却为求推卸责任，连一天都不肯拖延，难道还敢说自己无罪吗？！”
“周大人这话犯官不敢苟同。”李浊冷笑连连道：“那天赵无咎想要在虎牢关前油炸了昭武陛下，关上关下有几十万人同时观看。若是君父被煎，我大秦的尊严国格转眼便会毁于一旦！我大秦的臣子便当集体自裁！”说着逼视堂上诸公，大声质问道：“敢问诸位大人，若是易地处之，你们会怎样做呢？能视若无睹吗？”
听了阴先生的话，李浑终于下定决心，狠狠点头道：“就听你的吧！”
这才有了后来的是是非非与腥风血雨……
“你们俩什么意思？”李浑耷拉下眼皮，瞥向另外两人道：“也不想追查下去了吗？”
待那些字画师傅下去，大堂上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李浊大喊冤枉道：“我们回头就被堵在了洛阳城里，一直到今年才被解了围，哪知道外面的事情啊”
“虎牢关向东一面的城墙高六丈，下宽五丈上宽三丈，均用大青石为砖，糯米灌浆，坚固异常。”皇甫显流畅的答道：“守城器具精良完好，城内粮草可供半年之用。”
“还不将你知道的如实招来？”周维公厉喝道：“快说！”
三班衙役望向主审官，他们可都是大理寺的官差，还得听自家大人的。周维公面色变了变，朝王辟延拱手道：“大人，犯官说的也不无道理，还是不要用刑了吧。”
一句话提醒了王辟延，他一拍惊堂木道：“皇甫老大人，你似乎并不知这样一份协议的存在？”
“不过各取所需罢了。”阴无异冷笑道：“齐国人想利用我们，我们又何尝不能利用他们？”说着桀桀一笑道：“顺势而为吧明公，就算不为了报仇，您也要为天下百姓着想……能够重整大秦山河的，只有我们李家了！”
“原来他们已经谋划若斯了……”望着那猩红大印，周维公不禁遍体生寒，丢了魂似的将那白绢递给身边的王辟延。
王辟延愤怒的寻找援助道：“魏大人，你怎么看？”
“你们，”王辟延神情急变，哆嗦着嘴唇道：“怎么能这样呢？”其实天佑帝同样跟王辟延和魏筝义谈过，都授意他们跟李浑周旋着，谁承想转天竟然就背叛了一双，这让身为铁杆“太子党”的王大人实在是措手不及？
经过一系列验明正身，宣读圣旨，再给犯官解去刑具后，周维公一抖手中的卷宗，开腔问道：“当日虎牢关上有多少官军。”
“很好，”李浑不阴不阳的赞一声，又望向周维公道：“维公，你呢？”
“你等罪孽深重，还如此狂悖！”王辟延怒不可遏道：“来人呐，先打上四十杀威棒再说！”
“别急嘛，听我说完第二桩。”李浊表情吓人道：“在回京的队伍里，我亲眼见过昭武陛下和英郡王殿下！”
“你怎能如此……”王辟延着急道，但还是把“懦弱”二字憋了回去。终归要维护主审官的威严，一上来就内讧算怎么回事？
王辟延闻言面色一滞，只好道：“未曾定罪。”
“我们还要座位。”李浊得寸进尺道。
“为什么不能再审了？”高踞首座的李太尉粗声道：“我觉着很有必要审下去！”便瞪着王辟延道：“难道你不想知道我昭武陛下的下落吗？”
“齐国人当时不答应也情有可原。”李浊粗声道：“毕竟一旦奉还陛下，他们还有什们可威胁我们的？”说着从号服里摸出一份白绢道：“但赵无咎已经在白纸黑字上用印，难道还怕他反悔不成？”
听到这话，李浊和李浑忍不住偷偷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窃喜表情……皇甫显当然没有说假话，这东西根本不是在虎牢关时签署的，而是在他们被围困在洛阳时，齐军趁夜射上城头的。
“回大人，老夫确实不知。”皇甫显摇头道：“那天自始至终，我都没有看到过什么协议。”
“按照大秦律法，只要没定罪，我们俩就还是官身，不能用刑，不能带枷，还要赐座。”李浊唾沫横飞道：“我说的对不对，王大人？”
……
但主张现在就查的一方，已经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哪会在乎他是怎么想的？李浑径直朝周维公下令道：“周大人，继续问案吧。”说着满是深意的看一眼李浊道：“问问他到底把陛下藏到哪里去了！”
“什么白纸黑字？”堂上众人齐声问道，这其中也包括皇甫显，他并不记得当初有什么协议文书之类的。
与这个关乎宗庙的问题比起来，给两个犯官定罪一事，反倒变得无足轻重了。
周维公的脑袋快低到胸口，蚊子哼哼道：“下官跟魏大人一个意思……”
“是，”既然下定决心当反角，周维公反而没那么忐忑了，沉声问道：“犯官李浊，既然已经与赵无咎达成协议，他也签字用印，万没有反悔的道理。”说着一拍惊堂木道：“可为什么至今不见太上皇的踪迹？！”
“我们要是就范的话，岂不是遂了他们的意？”李浑总觉着自己的大事固然重要，却也不能让人当傻瓜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