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很快,十几具昨日才打造的云梯便被运到了城前。也不知谁带的头,难民们将云梯纷纷竖起来,搭在城头之上。
而唯一一具留下来的云梯边上,早就立了几个手持长棍的粗壮军士,一下下戳着快要爬上梯子的难民,以延缓其登城的速度。
……
但秦雷只能当作没看见的,因为这阴毒的一招基本无解,若是一上来就大量射杀己方的百姓,对刚刚提升起来的士气,将会是极大的伤害。
这手玩得漂亮,背土填沟的人数一下子增加到了两万,速度陡增。
秦雷这才下令道:“不用再打了,控制住上来的速度就成。”说着对身边侍奉的牛校尉道:“你带人把那些难民即刻押送出城,然后让他们互相辨认陌生人,将挑出来的杀掉,其他的就发些口粮,放走吧。”
而且只要天足够冷,守城就会变得易如反掌!
“不听不听,听你的干嘛?”官兵们嘻嘻哈哈道:“校尉大人又没让你代理城守,你说了也不管用啊。”
“来人呐,开刀问斩了!”赵无咎终于明白,自己被那傻乎乎的小将,给当傻子耍了。
第三天早晨起来一看,双方都是成绩斐然,秦国的城墙又高了一丈,箭塔更是密密匝匝,甚至连女墙也修建好了。
在没榨干昭武帝的剩余价值之前,赵无咎怎么舍得让他死?
该干的都干完了,想再找点土木活,就得修营帐、盖新房了。如果真能这样,秦雷是求之不得的,因为他的任务便是拖一天算一天,什么时候把援军等来,什么时候才能转入战役的下一阶段。
秦雷披着大氅坐在城门楼中,从窗户里看着城下的一切。突然道:“云裳,你先回去吧,这几天都不许上城了。”
因此赵无咎对他的将军们道:“智取为上,迫不得已再强攻。”
远眺齐国军营,知道今天不会再有战事,秦雷便紧一紧大氅,离开了城门楼。
秦雷看了心中冷笑:“你赵无咎跟小混混有什么区别?说不过了就亮刀子吓唬人!偏偏老子不吃你这套!”便小声对伯赏吩咐几句,伯赏赛阳立刻大吼道:“你不用吓唬我,老子家里没人、贱命一条,你尽管砍了我们太上皇,老子抵命就是。”
因此孙子才会说:兵者,国之大事!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折腾啊……
虽然自欺欺人很可笑,却往往能达到出人意料的效果。
不挨个搜身之后,爬梯子的速度快了许多,等过午时分,所有能爬梯子的,都爬了上来。至于那些老弱病残不能爬的,只能硬着心肠装作没看见了。
……
而齐国这边也不差,几张宽的河面已经垫平,又用沙土铺好完全,具备了进攻的条件。
……
但那只是奢望,前日秦雷便命人将城门封死,又有巨石填满城门洞,就算城内哪个看不下去了,也没法开门出去。
“还会不会说点别的?”李四亥腹诽道,他向来顺风顺水、又没经过真刀真枪的洗礼,哪知道战争的残酷。
再要聒噪时,却被石敢拦住,半推半请的撵出了房门。
“哦,知道了……”云裳这才噘着小嘴,磨磨蹭蹭的下了楼。她是向秦雷保证过,一定会“令行禁止”的,这才能够继续随军。秦雷跟她有言在先,只要一次犯规,马上遣返!因此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但所有人都对这个法则毫无异议,似乎只有秦雷一个人心情黯然。兵士们兴高采烈的讨论着这两天的趣事,对于能平平安安混过第三天,大家都十分满意。
……
撂下几句“不跟你这无名小卒交涉。”“你们校尉合适归来?”之类的场面话,赵无咎给赵虎递个颜色,他便灰溜溜的提溜着昭武帝闪回了阵中,权当啥都没发生过……
深深的吸口气,冰凉干燥的感觉让他喉咙生痛。狠狠一攥拳,秦雷沉声道:“继续加固城防,准备越充分,打得越痛快!”
赵虎早就按捺不住,闻言将昭武帝揪出来,硬生生按倒在地,反手便把雪亮的大刀,架在皇帝的脖子上。
文的不行来武的,软的不行来硬的,古今皆是如此。
伯赏赛阳这招正中赵无咎的软肋,他一直要挟秦国,说要杀掉昭武帝,就是看准没人敢担着个责任,才让他得了逞。但现在有个不要命的小子跳出来说:“俺担!”他还真没辙了。
果然城上的士兵捶胸顿足,骂声连连,却都是骂齐人禽兽不如,却鲜有自责的……
就是这样残酷。
这样其余人便很轻松的爬上来一个打倒一个。丝毫不给反应的机会,立刻就有如狼似虎的黑衣卫将其按住搜身,只要有身怀利刃者,二话不说,直接砍了,将首级挂在城头,以儆效尤。
见城下鬼哭狼嚎、血流成河,却没有丝毫进展,赵无咎沉声道:“送几道云梯过去!”
站在他身边的假小子奇怪道:“为什么呢?”
……
秦霑苦思了半晌,才吞吞吐吐道:“徐续和伯赏别离比较有名。”
如此折腾了一上午,赵无咎没耐性玩下去了,齐国终于鸣金收兵,押送并预备城头混乱后出击的队伍,便丢下尚余大半的难民撤了下来。
……
其实这样做的目的并不简单,因为士兵不过都是些普通人,若是眼睁睁看着同胞被大量杀害,自己却又不能援救,很有可能会自责崩溃。可把城门堵上后,情况就大不一样了……我们不是不是不想帮忙,实在是爱莫能助啊!这样注意力便会转到对齐军的仇恨上,而不会纠结于“见死不救”什么的。
“哦,”秦雷点点头道:“那就继续……加固城防吧。”
难民之中也退出了七八百人,往齐军阵营跑去,显然是混进去的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