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赵无咎难以置信道:“这么说,你们的皇帝陛下已经出家了?”
派代表与齐军通禀来意,没多会儿,便有小校传令道:“将那秦国郡王送去中军,其余人等皆依命行事、违令者斩!”
“孙儿赵秦霑叩见爷爷!”秦霑喜不自胜的再磕俩头,毫不理会另外两人怪异的目光,一脸亲热道:“是这么回事儿……我知道昭武帝的下落!”
当秦霑察觉皇帝已经逃之夭夭时,齐国大军的包围圈也已经收紧,他想要效仿已经来不及了。
而在他们的外围,至少有十万齐军严阵以待。
“呵呵,好孩子,”赵无咎起身离案,亲自将他搀扶起来,呵呵笑道:“这事儿不用你操心。”见他仍是一脸犹疑不定,赵无咎便给他揭底道:“爷爷对你是有期许的,怎能让你干这种自降身价的事儿呢?”
“是!”赵虎点头应下。
“反正都是死,孤何必要断你们的生路呢?”秦霑满脸悲悯道,说着刷的抽出宝剑,架在颈间道:“如果你们不答应,我就自刎而死,到时候你们就只能拿着我的脑袋去投降了。”
“哦,”赵无咎眼珠子一转,呵呵笑道:“好吧,有个千岁当孙子,老夫与有荣焉啊!”反正又不是让老子当孙子,横竖不吃什么亏,认了又何妨?
俘虏们只得用刀鞘、头盔、木棍,甚至是两只手,开始卖力的挖坑……
“正是老夫。”老头子捻着胡须,缓缓道。
但随着沈冰发动奇袭,夺下了羊肠坂堡垒,齐军顿时从包围者变成了被包围者,以至于最后走投无路,不得不束手就擒。可那些足以炸毁十八盘的炸药仍然埋在那里……
“是,孙儿请缨带人去操办此事,一定为爷爷将秦国皇帝抓回来!”秦霑总觉着不担个差事的话,心里还是不踏实。
点点头,帐中肃立的几员将军便鱼贯退出,只剩下一个身长一丈的巨汉,以及一个面容儒雅的将军。
“孙儿告退……”秦霑躬身施礼,徐徐退了出去。
“何以见得?”秦雷耷拉下眼皮道:“若是‘正义终将战胜邪恶’之类的屁话,便不用讲了。”
“你是秦雷?”虽然没有人介绍,仅凭着直觉,辛稼奘便确定了这人的身份……他想象不出天下还会有第二个年青人,能有这样的威势,不由大吃一惊道:“你还没死?!”
“能不能保证我等安全?”兵士们也不是傻子,自然要问一句了。
回答他们的是齐军弓弩上弦、长刀出鞘的肃杀之声。
“真的?”秦霑的呼吸渐渐粗重,颤音也越来越厉害。
……
“放肆!”他身后的黑衣卫大喝一声道:“见了王爷还不跪下!”也不待他答话,便抡起刀背,狠狠敲在辛稼奘的膝弯上,将其打得跪倒在尘埃之中。
秦雷的目光深沉如海、威严如嶽,既有洞悉世事的英明,又不乏杀伐决断的果敢,让人不由自主的兴起臣服之心……
“孤乃一国亲王,你更不应该谋杀!”秦雷冷哼一声道。不用辛稼奘招供,秦雷便已经从他的表现中,洞悉了事情的端倪……齐军很可能在秦雷他们进山之前,便在十八盘埋下了炸药,想要将过路的秦军一截两段,各个击破。
“好小子,有你的!”赵无咎相信人有所长,若能各尽其用,都会干的十分出色,而这位“孙子”显然是叛徒卖国贼的好苗子。老元帅便打定主意,要在他身上做一笔长线,给秦国好生搅合搅合,是以态度愈发和蔼起来:“就照你说的办吧。”
“唔,这还要见机行事,”赵无咎不负责任地笑道:“计划没有变化快,现在计划了,还不知到时会怎样呢,先把他养着吧。”说着不屑地笑道:“就当养头猪了,早晚宰了过年。”
“那您就是我爷爷,孩儿给您当孙子。”秦霑一脸亲热的笑容,如巴狗一般的讨喜。
……
武之隆颔首道:“学生明白了。”
“孙儿拜见爷爷!”秦霑竟然真的三叩九拜,行了认祖大礼,满脸真诚笑容道:“请爷爷赐名。”
“这两位是……”秦霑咽口吐沫道。
赵无咎的虎目晦明晦暗,上下打量着这个面容阴沉的青年人,他这一生面对过许多人杰豪雄,却从没跟个十五六的娃娃打过交道,一时没有想好该怎样开口。
但他们与傻子也差不多,难道不知现已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难道鱼肉还有发言的权利?
“呃……”徐续略微吃惊道:“何出此言?”
“不妨再透露点军情给殿下知晓。”辛稼奘理一下散乱的额发,笑靥如菊花道:“贵国的至尊皇帝陛下,已经被我家公爷擒获,验明正身后押往虎牢关下,便要开刀问斩了!”
秦霑,哦不,应该是赵秦霑先生,一脸感激道:“爷爷能给孙儿说清楚点吗?”
辛稼奘虽是行伍出身,但多少年养尊处优,早忘了疼痛是个啥滋味,顿时疼的涕泪横流道:“我乃一国侯爵,你们不能动粗!”
众军士只好屈服,不情不愿的将六殿下交给齐军,便被齐军赶羊似的撵到营地左面的大片空地上。
秦霑这才放了心,擦擦额头的白毛汗,长吁一口气道:“孙儿谢谢爷爷厚爱。”
……
这几乎是一定的,当武兆大师听说,自己与四十万大军迎头撞上时,来不及感叹齐国人怎会用牛刀杀鸡,便带着一干亲信偷偷逃出了俘虏军,但也许是走得匆忙、也许是不想声张,他没有通知统领右路的秦霑。
“请屏退左右,小王有要事相告。”秦霑的双手紧紧攥着,声音也有些微微颤动。
“你是谁?”辛稼奘不为所动道:“秦雨田的皇叔吗?”
“是秦国的皇帝陛下已经落发为僧。”秦霑憨实地笑道:“孙儿是齐国人了。”
“悉听尊便。”虽然无法忍受疼痛,但老辛对死亡看得很淡,对于一个视地位如生命的上将军来说,一次全军覆没,一次屈辱的被俘,都足以令他名誉全毁、生不如死。
想明白事情的关节,秦雷后背顿时一阵冰凉……若不是云裳这性急的丫头,他定然会坐那画着虎头的马车通过十八盘……后果乃是真正的不堪设想!
作为特级战犯,辛稼奘与早先被俘的赵无伤,享受同样的待遇——关在蒙着黑布的囚笼中,由黑甲骑兵负责看守押运。是以没过多会儿,石敢便带着一身蓝布棉袍的辛军门,出现在秦雷面前。
“是,爷爷。”秦霑脆声应道,便将昭武帝从一辆板车开始的传奇经历,一五一十的讲于赵无咎来听。
赵无咎第一次见有人当孙子上瘾,捋着花白的胡须,呵呵笑道“乖孙子,不要改名了,就在前面加个赵字吧。”
赵无咎哈哈笑道:“之隆啊,你是我齐国的兵法大家,自然知道孙子兵法的最后一篇是什么。”
“打住……”赵无咎面色古怪地笑道:“我大孙子都已经快而立之年了,哪里会有个乳臭未干的儿子?”
赵无咎又对那那巨灵大汉道:“赵虎,吩咐下去,秦霑是一国郡王,一应起居礼仪都按照郡王级别,谁要是敢轻慢于它,”老元帅一字一句道:“严惩不贷!”
秋风肃杀,呼啸着席卷大地,令人不寒而栗。六万七千余名秦军俘虏,在叵测的运命前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