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看向军门大人,只见辛稼奘铁青着脸道:“我要见成亲王,你现在就去通禀!”
这群人一出现,疲沓多时的秦军立马精神起来,那坐在椅子上的校尉也站起,目光在降兵身上扫过,缓缓道:“哪一位是辛军门?”
石敢也不理他,只是埋头往前走。
“可以,”秦雷微微一笑道:“既然老太尉已经复原,就不跟他抢了,咱们先发。”大秦军队不成文的规矩,撤退时副帅开路,主帅殿后,有保护全军之意……离开上京城这一路,秦雷都是走在最后的。
秦雷热情笑道:“不必客气,孤王与两位老公爷都是忘年之交,与元帅也是神交已久啊。”
“留一个就行了,浪费!”秦雷咳嗽一声道:“还有,把车外面的鸡零狗碎去了,真难看!”
大皇子静静听着,待秦雷告一段落,这才缓缓道:“依你的意思,这仗要接着打下去?”
有老兵打趣道:“石大人,您这背的哪一位?不会是你媳妇吧?”
“做梦……”
石敢一听这个火啊,刚要发作,却被被窝里的秦雷一拧后背,只好作罢。
“多少人?”石敢也不知从哪找来个大躺椅,铺上厚厚的被褥,秦雷便半躺在上面,与秦雳轻言细语的说话。
秦雷点点头,无聊道:“确实挺烦人,小云裳有什么高见?”
把日常的军务汇报一遍,秦雳清清嗓子道:“最后一批俘虏也已经到营,你还得拿出个处理意见来。”
“不了,你问问就行。”秦雷缓缓摇头道:“我这个样子还是暂时不要见人的好。”
这时候的军队没有理想、没有抱负,就是抓夫当兵,当兵吃粮而已。为将者要想驱策这样的士兵,就必须以严刑峻法恫吓之、以钱粮军功诱惑之、以接连胜利鼓舞之。只有这样才会令士卒因心生畏惧而听令,因有利可图而卖命,因有生无死而追随,三者缺一不可。
当天下午,一队队持刀引弓的大秦士兵,便出现在王莽峡的入口。
短暂的目光交锋,两人便确定了各自的位置,徐继单膝跪倒,沉声道:“卑职叩见王爷。”
秦雷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我说兄弟,你怎么消沉了?”秦雳奇怪道:“是生病呢?还是……”压低声音道:“弟妹闹得?”
石敢这才小心把被子掀开,却见王爷浑身大汗淋漓,不由惊讶道:“这是怎么了?又病重了吗?”
而这其中,第三条乃是首要——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万物之灵长乎?若是有人胆敢放着生路不走而自寻死路,那是没人会跟随的。即使生路无比屈辱、苦难重重,也依旧不会例外。
“回大人,未时末了,您看是不是……”联络官低声下气道。
秦雷已经基本痊愈,但身体的虚空却需要慢慢调养,一时间也无法应付繁重的军务,只好将权限下放,让几位将军分管各部,遇事向大殿下请示即可。
“该吃饭了,今天就到这,”却听那校尉不耐烦道:“明天再接着弄吧。”
云裳仍然一身男装,搀扶着秦雷从屋里慢慢走出来。看到那样式古怪的马车,秦雷轻笑道:“这是草料车改的吧?”
直到把这一百人都带下去,带队的秦军校尉才允许下一百人上来,效率自然谈不上高。冬天的日头又落得早,刚刚接收了两千左右,天色便已经黑下来了。
但秦雳是个犟人,仍坚持每日晨昏向秦雷请示汇报,从无一日懈怠,倒把老太尉晾在了一边……
……
背着一百六七十斤走了这段山路,石敢也累得够呛,喘着粗气道:“爷,咱谢谢哈。”便听秦雷蚊鸣道:“当我是麻袋就成。”石敢点点头,便在云裳的帮助下,将秦雷放在道边的大石头上。
齐军稍有怨怼之色,便招致秦军劈头盖脸的暴打,只好无奈的照做。
“那先给些粮食被褥也行啊……”联络官想要跟上,却被两把明晃晃的朴刀挡住,不得寸进……
兵士们用黑布遮住马眼,小心翼翼的拽着战马在山道上行进,山谷的北风呜咽呼啸,刮得兵士们面颊生疼。战马不安的打着响鼻,不时把道上的小石子踢到深渊中,发出瘆人的哗啦声,兵士们不由更加小心起来。
……
行进的速度可想而知……
擦擦汗,石敢喘息道:“娘娘陪着王爷,我去找车。”
“唉……”秦雳面色凝重道:“要不圣人说,千古兴亡,苦了的只是百姓啊。”说着呵呵笑道:“好在这仗一打完,又能消停好些年,也给百姓个喘气的机会。”
反抗的声音终是少数,在发现应者寥寥之后,便也不再聒噪,默默地接受了悲惨的命运。
第一个齐军百人队,赤手空拳,双臂举过头顶,瑟缩着身子,缓缓走出十八盘。一到达山口,便有一队士兵过来,大声命令降兵将腰带解下,互相把双手缚了。
“废话。”秦雷翻翻白眼道:“他是一方诸侯,我们猛龙过江,能不拜码头?”
“这个嘛……”秦雷也确实不想再等下去了,寻思一下道:“让石敢来吧,他肩宽个高,舒服些。”
“第二个,要看赵无咎的……”秦雷靠在椅背上,轻声道:“去问问辛稼奘吧,看看那家伙在搞什么鬼名堂,不可能真的吐血而亡了吧?”说着便疲倦地闭上眼睛,显然是没精力了。
“都闪开点路,别挨着石大人。”石猛粗声吆喝一句,特种营的车夫和兵士便纷纷闪到一边,给石敢让出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