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士不知该怎么回答了，只好闭嘴看着皇帝陛下，场面一时尴尬极了……倒也不是完全没人回应，至少五殿下便小声应道：“为人民服务……”只是没人听见罢了。
不管怎么说，当十万禁军东归，到了天水府外二十里的时候，便被彻底震住了……但见原本狭窄崎岖的小路变成了三丈宽的平坦大道，且黄土铺路、净水撒街，让平生从没享受过这种待遇的战马，不知道该先迈哪只脚。
……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十几万人同时行礼，声浪震天，山呼海啸。
这小插曲过后，皇帝奋起余勇，又聒噪了半晌，直到日头偏西时，才说到了正题上：“这次军演的结果不必再说，大家心中有数。至于未来禁军元帅的人选嘛……”
他不停地在问自己：“我是不是在做梦呀？”
好在这队率平时人际关系处的不错，他的同僚赶紧出列叩首道：“启奏陛下，我们队率平生最仰慕陛下的圣容，一听着陛下说话就激动，方才定是情不自禁，五体投地了……”
就算按照规则，获胜一方产生禁军元帅，那也应该在这三位中产生，怎么也轮不着他马光祖呀！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大皇子果然中招，有些气闷道：“儿臣只是想陈述一个事实。”
两人在队伍前头勒住马缰，便眼观鼻鼻观心的待在那。等乐声戛然而止时，这才忍不住回头望去，但见偌大的校场内旌旗招展、长戟如林，站满了黑压压的士兵，十万禁军已经到齐了。
圣驾到了天水城之后，昭武帝又下旨向临近府县征调民夫，修建阅兵道、高筑阅兵台，还特意从几十里外的麦积山上，移了五千株珍贵的百年公孙树下来，种在部队进城的道路两旁，以振声势。
秦雳接过那树枝端详半晌，奇怪道：“怎么才阳春三月，树叶子就这么蔫蔫了？”
已经睡了一觉的军官们，赶紧抖擞起精神，听皇帝接着讲道：“按照事先约定，会在获胜一方的五位将领中选择，经过一番慎重考虑，朕决定由表现最卓越的御林将军马光祖来担任，诸位可有异议……”
“莫非你以为朕不公道吗？”论起嘴皮子，三个大殿下也比不过一个昭武帝。
文武官员皆着盛装礼服、众星拱月一般的分列在高台左右，静静地望着远处归来的部队，陪衬而已。
大概又过了两刻钟，皇帝终于讲到了扫除妖氛，消灭奸相之后，秦国面临的内外形势：“我们大秦面临的形势很严峻啊！唯有万众一心，紧密团结在朕的麾下，才能击败齐国、横扫楚国，统一全国……”
上面皇帝讲的唾沫横飞，下面人睡得昏天黑地，有人便进入了深度睡眠……就听得噗通一声，一位龙骧军的队率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秦雷苦笑着摊手道：“你觉着我说有用吗？”
“什么事实？”昭武帝狭长的双目棱光闪烁，简直要吃人一般。
一直到城外十里处，看到了皇帝亲迎的队伍，大皇子的面色也没有好转。
因为工期太赶，民夫们也顾不上什么保护根系，就那么简单的刨出来，抬下山，种在道边……一个月以后，五千株平均树龄在四百年以上的公孙树，全部枯萎死亡，无一例外。
而这只是皇帝陛下劳民伤财的一个缩影，他还命令陇西的牧民们进献牛羊各两万头，以犒赏三军。天可怜见的，牧区不知倒毙了多少牲口，才熬过了漫长的寒冬，等到了水草丰美的春天，正盼着牛羊多吃疯长，多下些仔、多产些奶呢……这下可好，一头不剩了。
看着队伍近了，礼部尚书李光远赶紧高唱一声道：“奏乐……”
秦革就是秦雳的亲兵队长，闻言赶紧带人到了路边，将支着粗大树干的木架子一拆，还没开始刨坑，那三丈多高的大树便“呼啦啦”的倒下，震得地上尘土飞扬……还好不是朝着路面倒的。
秦雳大步走到台前，朝昭武帝深施一礼道：“父皇，儿臣有异议！”正是大秦武勇郡王殿下。
“别卖关子了。”秦雳狼眉一竖道：“我总觉着这事儿不地道。”
“慢着！”便听着台下一声暴喝，把卓老太监的话头生生打断。
扬手一支袖箭飞上了树冠，秦雷打落了一股枝子。那树枝扑扑簌簌落在不远处，黑衣卫赶紧下马拾过来，双手奉给殿下。
皇帝顿时龙颜大悦，不但不追究他的君前失仪，还赐予了重重的奖赏，并当场将其调入了御林军中，未来飞黄腾达也未可知。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昭武皇帝陛下今儿个真高兴，只见他站在高台之上，身穿着祖传的黄金战甲，样式繁复、威武华贵；双手拄着天子四方剑，气势不凡。背上的猩红披风，在东风中猎猎起舞，更显得十分拉风。
昭武帝的面色变得十分尴尬，粗暴地挥挥手，不悦道：“雨历退下，这里没有你们乙方说话的份。”
秦雳喘口闷气，狠啐一口道：“不像话，太不像话了！”也不知是说昭武帝不像话，还是秦雷不像话。
道两边每隔两丈便植着高大的公孙树。阳光透过华盖似得树荫，落下斑斑点点的光晕，让兵士们如坠梦里，不由小声嘀咕道：“咱们是不是走岔道了？”即使他们的统领将军，也有着同样的疑问……
一石激起千层浪！！！
校场上万马齐喑，十几万人同时安静下来。
众人齐刷刷的循声望去，但见一位身穿火红战袍，头戴紫金王冠的伟男子排众而出，秦雷伸手去拉他，却被他硬生生的掰开手指。
“是呀，为什么呢？”秦雷的视线落在大道尽头，轻声道。
“这个……这个……”那小军官从睡梦中惊醒，便发现自己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吓得浑身如筛糠一般，哪知道该怎么回答？
满腔喜悦无法发泄的皇帝陛下，便把过剩的精力放在了迎接部队凯旋的仪式上。他命令观察团移驾天水城，准备在那里举行一场盛大的阅兵仪式，以彰显君威军威。
官兵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纷纷交头接耳起来，原本静悄悄的校场上嗡嗡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