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年龄?”秦雷微笑道:“岁月无情斩人的刀,谁都逃不了那一道……”
秦雷轻笑道:“我在齐国时见过这位老公爷,感觉除了胡子特别黄、身材有些胖之外,没什么特别的。”
秦雷举起酒葫芦,与秦雳一碰道:“洗耳恭听。”
山间更深露重,两个男人却丝毫不绝,因为心中火热……
“不错,军方都这样认为。”秦雳点头道:“所以我们鼓足勇气,率领着五十万勇猛的士兵,向赵无咎发出了再一次的挑战。”说着拧开酒壶,大口灌酒道:“可结果呢?赵无咎坚壁清野、退避三舍,迫使我们拉长补给线,熬到冬天以后,不用打便已经占了先机。”
“真香啊,馋的我口水哗哗的。”秦雷接过来闻一下,享受地笑道:“每次都是大哥忙活,小弟我受之有愧啊!”
秦雳知道他说的是马蹄山的事儿,贪婪的喝口酒,赶紧盖上盖道:“打仗是打仗,死生之地、存亡之道,怎能由着性子来呢?”
秦雷也爱唱歌,尤其是喝了酒以后。稍一寻思,便清清嗓子唱道:
“刺杀赵无咎?”秦雷沉吟道:“不过不太现实,若是此人能这样死掉,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了,还用我们在这烦恼吗?”
秦雳也有些不好意思,挠挠腮帮子道:“你也不是不知道,大哥我是个急脾气。”
兵士们早就被这场持续了大半年的军演,撩拨得急不可耐,迫不及待的想品尝下真正战争的滋味。
“不错,就知道你小子能猜到。”秦雳龇牙笑道:“想来大哥我比那赵无咎年轻三十三岁,只要我好好活,再过十五年是不成问题的。到时候我才四十七岁,仍然可以领兵打仗,而赵老头呢,都八十大寿了,在哪还不一定呢。”
大皇子面色一凛,沉声道:“兄弟,收起这份轻慢之心,它会在未来战场要你命的。”说着将酒壶搁在膝上,面带敬畏道:“我原先年轻气盛的,也是丝毫不把他赵无咎放在眼里,还妄想着用击败他来成就自己的名声。便开始疯狂的搜集有关他的战例,希望从中看出此人的深浅,结果越研究便越是不寒而栗。”
“因为怕了,”秦雳脸上带着浓重的自嘲道:“你没听错,确实是怕了,整个东方战线没人敢与赵无咎作战,只要他不寻衅滋事,咱们就烧高香了,哪还有胆量去惹他?”
秦雷假装没有听明白,与秦雳一个劲的喝酒,到月过中天时,两人已是微醺了。但精神却被烈酒刺|激的十分亢奋,他们谈天说地,谈古论今。虽然句句离不开军事,但两人却乐此不疲,乐在其中。
“因为到了大前年,与赵无咎打过仗的人,基本上都卸甲归田或者归天了。”秦雳呵呵笑道:“十几年的时间,让人们忘记了伤痛,又开始幻想击败百胜公,成就不世威名了。”
“上策嘛,”秦雳定定地望着秦雷,一字一句道:“就是我秦国能站出一人,将所有的权威集于一身,让我大秦军民也能不分门派,无论贵贱,都能万众一心,如指臂使了,战胜赵无咎便只是时间问题了。”说着自信满满道:“战争嘛,只要能坚持住最初的激烈、别败下阵来,之后便是比拼双方的国力,军队的素质了。在这两点上我大秦是要胜过齐国的。”
……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歌声越来越激昂,也越来越振奋人心,秦雳不由轻轻打着拍子,闭目沉浸在其中。不仅是大皇子,就连远处站岗的侍卫也沉浸其中,仿佛真的看到了边关告急,犒赏三军之后点兵出征的场景。
风卷残云一般,一条羊后腿便消灭了三分之一,秦雷抹抹嘴道:“喝酒!”便从腰上接下酒壶里,丢给老大道:“珍品猴儿醉,猴子酿的酒。”
摇摇头,秦雷涩声道:“我已经为上者所忌了,想要施展抱负实在是难上加难了……”秦雳听的心里不好受,刚想搜肠刮肚的找词劝劝他,却见秦雷双眉一挑,面上的忧愁尽去,朗声笑道:“不过我是不会退缩的,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看看能不能把我秦雨田的脊背打弯,能不能让我说出半个怂字儿来!”
秦雷耸耸肩膀道:“真理总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
说到高兴处,秦雳忍不住唱起军歌,虽然是“同袍”、“大风”之类的老掉牙,可他唱的却高亢豪迈、深情投入。唱完了还要让秦雷唱一个。
等皇帝陛下训完话,评出优胜、任命禁军元帅之后,队伍将各自回营,随时准备开赴东方前线。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紧接着众人仿佛看到大军征战,凯旋而归,功成名就,不由齐齐露出欣慰的笑容。但这喜悦之情还没持续片刻,便被秦雷无情的打断了,原来不过是一个老人的黄粱一梦罢了。
“大哥不要太过谦虚。”秦雷笑道:“我觉你已经够厉害了。”
看着重新剑眉朗目、干净利索起来的老五,秦雳不由笑道:“用了他娘的多少水?”
秦雷微微皱眉,没有说话,他相信老大会给他个合理解释的。
大皇子斜倚在一块大青石边上,一边笑眯眯地喝着酒,一边有一下没一下的翻动着烤肉,也不打扰秦雷用餐。
秦雳先是一愣,紧接着便联想起他的处境,这才知道秦雷是有感而发,拍拍他的肩膀,轻声道:“兄弟,有些事情得看开点,父皇就是那样的人。你要是一时没法改变他,不妨先改变下自己吧。”
秦雷点头笑道:“不错,这个法子最稳妥。”
“把水池子都洗成黄泥汤了。”秦雷一边用块干布擦头,一边嘿嘿笑道:“估计原先也有一支军队,从黄土塬上临回家的时候,到大河里洗了个澡,就把河水染黄了。后来人们一看:嗬,黄了,得了,就叫黄河吧。”
既然分出了胜负,双方的敌对状态也彻底解除了,各支禁军纷纷收拢队伍,救治伤员,稍事休整之后,便向东北二百里外的观察团驻地行去。
秦雷摇头道:“换个皇帝也许可以,但现在这位是不可能的,毕竟他是赵无咎扶上台的,对其言听计从不说,还不许别人说赵无咎的坏话。”说着笑道:“那就牵扯到另一个庞大的命题……如何让齐国换皇帝了。我们还是不要讨论的好。说上策吧。”
秦雳颔首赞同道:“不错,赵无咎是齐国的军神,齐国军民对其的拥护,已经到了盲目崇拜的地步。可谓一声令下,无人不从;所率之众,抵死效力了!”说着目光炯炯地望向秦雷道:“我觉着,这才是其战无不胜的根本原因……我们秦国的军队虽强,却总有内斗内耗,上面都不一心了,又怎能要求下面的与上面一心呢?”
大皇子被逗得哈哈大笑,捂着肚子道:“你可真能胡咧咧啊。”
“不过那年,也确实是击败白胜军的最佳时机。”秦雷回忆道:“当时齐国连年大旱,民不聊生,内乱四起,虚火攻心,正是战力最虚弱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