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关城门……”那公公顿时如踩了尾巴的猫一般,一下从炕上蹦起来,舞划着手中的拂尘,显然是惊着了。
“哎!”烦躁的叹口气,皇帝使劲揉揉眉心,郁闷道:“楼万里那里也不知怎样了,这都半个月了,怎么点眉目都没问出来呢?”
……
看秦雷紧张的样子,乐布衣轻笑道:“王爷莫急,对于这个现象,在下已经关注良久了,最终发现没有人能控制这个集团,这个集团中也不可能孕育出篡位者,这才放了心。”说着微微一笑,从容不迫道:“不妨听在下从头说起。”
李清两个赶紧应下。
“愿闻其详。”秦雷肃容道。
“哦,这小子居然没有折腾?”昭武帝把视线从奏章中收回,抬起头来道。半年不见,他竟然更精神了,就连说话的声调也高昂了许多。看来掌握权柄的滋味确实好极了,竟能让皇帝老儿枯木逢春。伸手轻轻拂过细长的眉毛,昭武帝沉声道:“他有没有说什么?”
“学生惭愧,实在无从知晓,”阴先生苦笑道:“看着谁都像,谁又都不像……”
哪知秦雷只是冷笑一声,撂下一句道:“除非释放所有被羁押的官员,否则孤就退出军演!”说完便拨转马头,扬长而去。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碰上这种事情,还是相当的不爽……换了谁也不爽!俺们为了大秦在外面九死一生,就算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好容易千辛万苦逃回来了,结果不仅不接待一下,还直接拒之门外。
李浑接过酒葫芦,仰头灌一通,伸手抹抹嘴,极度不可思议道:“你看这小子怎么想的?”这话当然是问阴先生,李清这辈子充其量也就是个打手兼跑腿的了。
“呵呵,王爷,我们真要从这边进去吗?”乐布衣不紧不慢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昭武帝一直忙于打击政敌,还没腾出工夫,收拾下面的虾兵蟹将。是以守卫南城的官兵并没有换人,仍是秦雷暗中要挟赵承嗣、安插上的那一批。所以秦雷若是想从南门入城,那是一点难度都没有,但昭武帝的圣旨还鸟不鸟?虽然不鸟也没什么大不了,但终归是不好……
守门的兵丁立刻照做,不带一星点儿犹豫的……去年秋里,秦雷便是从这南阳门溜进去,半夜烧了太尉家的房子。怒火中烧的老太尉自然不能饶过他们,大笔一挥,不管那夜当值不当值的,统统发配到北边牧马去了。现在把守西城门,皆是他的亲信兵将,自然不会考虑秦雷的感受。
昭武帝顿时勃然大怒,亲笔写就一道圣旨曰:“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么?一回来就如此妄为,你怎么不死在外头呢?”这可能是昭武帝一生中最特别的一道圣旨了,只见他继续写道:“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给朕进京请罪,不然就有多远滚多远!你不愿意干,有的是人愿意干!”写完把朱砂笔往地上一掷,冷声道:“加玺传旨去吧。”
但现在,那个逆子竟然敢要挟老子,说要退出军演……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秦雷便拨转马头,绕道西城的南阳门。守门的官兵早看到那面猎猎招展的黑虎咆哮旗,赶紧禀报城门楼里喝茶的传旨公公。
“诗经上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意思是,从夏商周开始,天子便拥有对天下的领导权。但神州疆域太大,天子就是三头六臂,也不可能管的过来。所以又有了下一句‘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子要把自己的权柄分出一部分,让王臣们帮助他管理天下。”说完乐布衣还特意看了秦雷一眼,意思是,要不要翻译一下。
稍晚些时候,皇宫御书房中。
看到熟悉的中都城墙,还是那样高大威猛、庄重肃穆,秦雷不由感叹道:“这才是城墙啊,神京城那个算什么玩意?”
李浑面无表情地接过毛巾擦擦汗,冷声道:“那小子来了吗?”
李清咽口吐沫,轻声道:“也许出去一趟学乖了,并没有与城门司冲突,便老实打马回应了。”
卓言也苦恼道:“那些官员口风紧得很,就算熬刑不过,也是乱说一气。什么李太尉、五殿下、太子、几位大学士,甚至三殿下。反正朝中尊贵点的,让他们说了个遍……跟没说一个样。”说着小心翼翼道:“陛下,大人们身子娇贵,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先打死了三个,若是再下去,可就打出冤仇来了……您看,是不是暂停用刑啊?”
听了这耸人听闻的结论,饶是秦雷心志坚定,也不由得手心冒汗,呼吸浑浊道:“是谁有这么大本事,可以将这些人统统团结起来的?他就是想当皇帝,也是轻而易举的吧!”
在这个人人装孙子的时刻,实在没必要一回来就如此高调。
秦雷点点头,表示自己能听的明白。
望着秦雷一行远去的身影,老太监不禁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道:“这位爷怎么转性了?我还以为这次不死也要剥层皮呢。”
“混账!”昭武帝猛地一拍桌子,双目寒光四射道:“他敢抗旨吗?”在秋里的初次军演中,京山新军已经充分证明了他们的实力,无论是单兵还是战阵,行军还会死奔袭,令行禁止还是随即应变,各方面素质都已经不亚于其余四支军队,所以昭武帝对明年开春的军演很有把握。
“领头的是谁?就算是一伙人,也该有个头头吧?”狼眉一竖,李浑吹胡子瞪眼道:“把他找出来,我要见见他。”
苦命的太监心中哀号:“本以为仗着高墙逃过一劫,谁想到竟要深入虎穴了,看来不玩死我,您是不会罢休的……”面色灰败地接过圣旨,踉踉跄跄的出了大殿,向着未知的未来去了。
等秦雷到了城下时,大门已经紧紧关闭,许多来不及进城的百姓也被堵在门外。秦人脾气暴躁,属于得理不让人那种,不少人便在门口谩骂开了。
黑衣卫们顿时气炸了肺,视线齐刷刷的落在王爷脸上。只要他一点头,卫士们就要抄家伙射这帮混账玩意。
待那传旨太监走后,昭武帝的心情也平复下来,看一眼垂首而立的卓老太监道:“这逆子别的不提,却单单要求释放那些官员,这是不是说明……他和那个神秘人物是一伙的?”
“图什么?”老太尉紧紧捏着酒葫芦,用力用的手指节都发了白,可见他对秦雷的恨意已经到了什么程度,
那城头上宣旨的太监,也把情况向昭武帝一一做了说明。
这篇圣旨大部分是废话,要表达的意思只有一条:“无诏不得入城”而已。
“没有闹事?”李浑瞪眼道,仿佛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
“来了,不过又走了。”现在谁也不敢跟这老头卖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