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道是金无足赤,与他轰轰隆隆的个人事业相比,感情生活那是怎一个惨淡了得?从十八岁第一次见到长公主时,他便为之倾心,暗恋、热恋、苦恋、留恋、以及单恋一枝花。可那时候他诸家还不行,他也没资格去跟别人争夺素有江南第一美女之称的长公主。
他色心一起、玩忽职守,可把秦雷和伯赏元帅这对苦命的兄弟玩残了。要知道军情这东西,大多是通过表象推测分析、进而得出结果的。秦国的探子再牛逼,终究也不是零零七,没本事亲眼确认楚国的三军总司令,是不是还蹲在重重水寨之中,尤其是在其刻意深居简出的时候。
秦雷点点头,紧抿住嘴巴没有再说话。
但是那位长公主殿下,显然没有诸烈那么多龌龊心思,只是焦急的伸着玉颈向雾蒙蒙的江面上眺望:“怎么什么都看不见?”
只好去湘江边上呼吸新鲜空气,以保持良好的心情。却十分意外地看到了江上的沈乞,不由大喜,这真是“有心泡妞泡不成,无心逛街捡元宝。”啊!
秦雷的眉毛凝成一朵菊花,喃喃道:“伯赏元帅说:‘洞庭湖水军统领毕怀韶好大喜功、草率少谋、性急如火、暴躁易怒。’这种人应该很容易调虎离山的。”说着轻叹一声道:“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有动静呢?”
仿佛为了印证老元帅的话,舰队刚摆好战斗队形。便听南面一声炮响,一队悬着蛟龙戏水旗的威武战舰从浓雾中使出,竟是南楚平波军独有的“海鹘”战船,这种船体型不大,船形头低尾高,船身前宽后窄,是仿照海鹘的外形而设计建造的。
不用说,秦雨田就在附近!上柱国大人虽然在感情上还很稚嫩,但他能与赵无咎并称南北双璧,那定然不是花痴可以痴来的。
楚破轻声应下,便传令旗舰全速南下:“目标洞庭入江口!”
他冷静的判断出,秦雷一行人的目的地,定然是五十里外的巴陵城。但此地水网纵横、四通八达,即使用大军围剿,说不定也已经会被那小子觅到空子,逃之夭夭。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诸烈没有轻举妄动……他只是密令各地驻军严守门户、加强巡逻,不给那小子一丝空当。并密令不引人瞩目的海鹘战船悄然离港,火速赶往洞庭湖。
话说骗人的最高境界,乃是连自己也不知道在骗人。上柱国大人不声不响地跟着长公主转了十几个府,最终来到了长沙城中。这一路上,忧心如焚的长公主根本没给他好脸看,结果马屁屡屡拍在马蹄子上,弄得他是灰头土脸、心中郁卒。
“可是城门关着啊。”
乐布衣颔首道:“大差不差。”
“笨蛋!”云萝怒叱道:“只要我姑姑来到这里,那么上柱国就一定跟来,要是上柱国到了这儿,你觉得他还能逃回去吗?”
诸老色狼为了面子的一番掩饰之举,就这样硬生生骗倒了伯赏和秦雷这一老一少两只贼狐狸……哦,还有乐布衣这支超级狐狸。话说鬼谷子一生上当次数屈指可数,偏偏就有这次……话说回来,这又不是战争时期,你放烟雾弹给谁看呢?这真是“命苦不能怨社会,骗人还得没防备”啊。
“可我也不知道王爷在哪里啊。”侯胖子满头大汗道,其实他也是刚刚得知这个情报,却根本不知该如何传递给王爷知道。
楚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老元帅的积威之下,哪敢多嘴,赶紧命令船队停船,弓弩手、长矛手各就各位……这艨艟战舰的船舷两侧开棹孔。舱室前后左右开孔洞,可用弓箭长矛四面攻击,并且不畏矢石。
见旗舰动了,四十艘静静隐于黑暗之中的艨艟快船也快速的跟进,不到一刻钟,便逼近了入江口。
伯赏别离看一眼远处天空中的飞鸟,面色凝重道:“现在还不到这玩意儿觅食的时候……”
“实在是太美了,如白天鹅一般优雅修长啊……”色迷迷地望着长公主那白皙的脖颈,上柱国大人使劲咽口吐沫道:“长公主殿下玉趾驾临,自然不能靠着战场太近,以免发生危险啊。”
其实这是有点违规的,因为秦雷不许在白天出仓活动。但真没什么大不了的,按说就是在长沙城里兜一圈,谁能认识他沈黑子呀?
就在此时,他得知长公主的驸马爷骑马摔死了,不由大叹:“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黄河尚有澄清日,岂可人无得运时!”于是打定主意梅开二度的上柱国,便展开了轰轰烈烈的追求攻势,虽然还没见什么成效,但他相信:前景一定是光明的……
南楚第一大族家长、卫国公、上柱国大将军,太师,这一串头衔使诸老头可以与世上任何人平起平坐,但他却心甘情愿地站在一边,还颇有些诚惶诚恐的味道。
肃立在船头的伯赏元帅点点头:“靠过去吧。”他这支分舰队有战舰四十余艘,皆是主力舰艨艟,还不至于连二十余艘楚军舰艇也要忌惮。
没有让他们等太久,一个斥候从水下钻出来,伏在秦雷脚下,微微激动地禀报道:“报,出来了……出来了……”
诸烈顿时哑口无言,他们确实不是为了打仗。
“可惜来的太仓促,没有把我的‘巨鲸号’带过来。”站在襄阳湖水军的旗舰上,上柱国大人一脸惋惜道。这战舰已经是襄阳湖里最大的楼船的,却也仅有五层,无论从哪方面讲,都无法与他的摩天楼船相提并论。
之后的故事就很俗套了,他发奋读书、玩命练功,终于把自己打造成了文武全才、国之栋梁,便毅然投笔从戎,参军到部队,希望建一番功业。后来便果真建成了一番功业,成了军方的头脑人物,琢磨着自己的条件已经足够了,他就兴冲冲的央人回京提亲。结果聘礼却被退了回来,还有一句公主的回复,曰:“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原来这位公主已经在三天前许了人家。
“姑姑也来了?”云萝先是一喜,然后又焦急道:“不要送我去府衙了,我要去找他。”
看到这些不断逼近的战船,一直面陈似水的老元帅终于动容了,那张饱经沧桑的脸上清晰的写着仇恨二字,只听他咬牙切齿道:“诸!洪!钧!”
只因为那坐着的人,是楚国长公主殿下……其实在他眼里,长公主这头衔也算不是主要的,关键还是拥有者头衔的那个人,是他心目中的“嫦娥妹妹”。
旗舰桅杆上的瞭望哨甚至已经看到那片纺锤形的沙洲了,他兴奋的向舵手报告着方位,指挥着舰队向那沙洲上逼近。
但长公主显然不是吓唬大的,她根本不买诸烈的帐,拳头攥得发白道:“我们是来做什么的?难道是为了打仗吗?”
……
这话还要从七天前说起。时刻关注长公主的上柱国大将军,突然接到情报……长公主殿下低调离京,已经进入了自己的防区,老头顿时兴奋的一蹦三尺高。为何?因为从事业上看,他这一生无疑是成功的,身居一人之下的高位不说,还将齐秦两国的水军尽情蹂躏,把浩瀚大江变成了自家的弄堂,没人敢撒野捣乱。可谓是手掌百万兵,脚踏万人顶,已经进步到完全没了进步的空间,叫他怎能不得意?
“洞庭湖水寨有外围防御,斥候无法靠近,也就传不回情报来。”摸摸湿漉漉的盔甲,秦雷缓缓摇头道:“大雾遮住了敌人的视线,也同样让我们看不清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