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顾濬的描述中嗅出了阴谋的味道,这是一种直觉,曾经许多次挽救过他的直觉。现在,在凶险无比的南楚,他的全部心神都被调动起来,直觉也变得敏锐无比。
钟离坎嘴角抽|动一下,摇头道:“太子回来后,在我们的追问之下,便说那人是他往日的朋友,因不忍看他龙困浅滩,这才现身为他指点迷津。”说着一脸愤恨道:“据太子爷的那位旧友说,当今楚帝得到一个药方,据说可以使其龙体痊愈,但上面缺少一味名贵药材……就是这千年人参。而那人百般寻觅,终于斥巨资从北疆觅得一支,本想以为晋身之资,但见殿下困顿,便将其献出,以为脱困之用。”
齐王伸手轻轻划过他粉|嫩的面庞,叹口气道:“小羽说的是,但孤就怕老爷子突然醒过来怎么办?”
钟离坎便这些日子来的事情,简单讲与秦雷知道。原来他在船沉前侥幸逃脱,又仗着家传的闭气功夫,在水下潜行二三里,这才躲过了南楚密探的视线,狼狈上岸脱险。
秦雷笑眯眯道:“这不足为奇,要知道南楚人热爱传递小道消息,尤其是桃色新闻。”
今日也不例外,只见齐王殿下将一个大瓷瓶高高举起,又猛地摔倒地上,啪啦一声,那样式普通、价格低廉的大瓶子便被砸了个粉碎……这也是没办法的,话说王府就是再有钱,也禁不住他每天砸一遍啊,管家只好从集市上大量批发一些平民用的瓷器,专供王爷解闷……好在齐王不挑。
屋里的几个心腹同时起立,拱手肃声道:“听王爷吩咐!”
“现在楚国谁最想让景泰帝死呢?”秦雷自问自答道:“应该是齐王楚妫邑,因为这家伙在侍疾期间,与他爹的小老婆发生了一些不得不说的故事。”
朱贵忍不住插嘴道:“就像王爷您说的,楚国的太医应该会检查,如果药剂本身有毒,又怎会给他们皇帝吃呢?”
“卑职也没见过那人,”钟离坎回忆道:“太子那日收到一封书信,见信后便带着卑职急匆匆出去,后来到了西城一处府邸,属下便去叫门。但那府中门人只让太子爷进去。卑职原先不肯答应,但太子爷执意进去,我们这些护卫只好在门口候着。等到了次日太子爷才出来,只见他神清气爽,脸上多日来的忧愁也一扫而空,手里还多了那根千年人参。”
“石敢通知乐先生速速前来汇合,我要三天之内见到他。”
钟离坎苦笑道:“谣言而已,怎能当真?”
钟离坎错愕道:“这是为何?卑职还想将功赎罪呢。”
“成功了不一定可以接班,但失败了一定可以歇菜,所以这是个高风险、低回报的活计,不到万不得已没人会采用。”秦雷伸手轻轻一磕桌面,接着道:“所以只有见势不妙的齐王会干,而占着优势的周王不会干,且还会防着齐王的人下毒手。这就给齐王动手增添了难度,毕竟双方斗了那么多年,早把对方姨太太的胸围都摸清了!”屋里的几个心腹不禁满头大汗,心道:“王爷还真不文雅呢……”
这时钟离坎摇头道:“我们虽然无能,却也不会如此没有提放,随行的太医检验过,那人参货真价实,并没有任何问题。”
只听秦雷便如亲眼所见一般娓娓道来:“为什么说一定是他呢?因为那老头虽然病怏怏的,可毕竟是一国皇帝,通常来讲弑君的结果只有两个,一个是成功、一个是失败……”众人瞠目结舌,心中苦笑道:“这不废话吗……”
这位出身高贵的皇子自幼跟随舅舅在军中磨练,谙熟兵法、武艺高强,练就了与其他兄弟迥异的体魄。且性格豪爽、志向远大,在武将中深孚众望。也正是有了这些人旗帜鲜明的支持,他才在几个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将储位的悬念保持到了现在。
只是那公良羽虽然长得俊俏,但好歹还能分出性别,而眼前这位穿红戴绿的仁兄或者仁姐,却生的扑朔迷离,难辨雌雄,让人好生费解。
秦雷沉声道:“朱贵传令谍报局、全天候监视钟离坎所说的两处宅院,务必弄清楚幕后的黑手是谁。”
原来这位就是楚国的七皇子,龙阳王楚妫媄,虽然名字女气了点,但确实货真价实的皇子,只是不知怎么搞成这幅鬼样子?
“太子被利用了!”紧紧凭着直觉,他便斩钉截铁道:“他陷入了一个陷阱之中,在行动之前,我们必须先摸清这是一个什么样的陷阱,都有哪些人参与,以及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其实秦雷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他还需要事实来验证自己的推测。
在皇宫左近一座恢弘的府邸中,居住景泰帝的皇三子、齐王楚妫邑,这家伙已经三十多岁,原先生得面大魁伟、相貌堂堂,浑不似他其他的兄弟那般文弱,他的外公是楚国的前任上柱国大将军,在军界德高望重、人脉广阔,母亲也因此被封为皇贵妃,在皇后薨逝之后,便是事实上的后宫之主了。
秦雷摇头轻笑道:“楚国的太医也不是傻子,那人参若是有问题,怎么可能拿给他们皇帝服用?”说着一拍桌面道:“很有可能问题出在那药方上!对景泰帝来说,那也许就是一剂毒药!”
……
“钟离坎,”看一眼面前这位东宫侍卫长,秦雷微笑道:“去洗个澡吃个饭,就不要再出去了。”
纵观这些个牛人,咱们不得不承认,天分这东西,不是勤奋肯学就能达成的,所以搞清楚自己的天赋在哪里,并选对行实在是太重要了……
楚妫邑这才神色缓和道:“鬼谷仙师的本事,孤王还是信得过的,那就等着吧。”说着使劲一紧那楚妫媄的腰,咬牙切齿道:“这段时间不准出任何纰漏!”
朱贵微笑道:“钟离大人莫急,王爷这是保护你呢。他们肯定已经看见你进来了,只要您再一出去,保准会被逮捕,所以您还是安生待着吧。”钟离坎这才不情不愿的下去,洗脸吃饭自是不提。
悄无声息的尾随之下,竟然又回到了神京城中。最后跟着那些人到了城东的一处戒备森严的大院外,因为怕被发现,他并没有贸然靠近,而是扮成乞丐模样,在附近暗中监视。当然也没忘了每天去驿馆转转,看看有没有国内来使。
楚妫邑显然已经习惯了他这副做派,丢出手中最后一个笔筒,面目狰狞道:“老七,你说老爷子什么时候归西?这都一个多月了,怎么还不见动静呢?”
楚妫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轻声细语道:“但现在就有一个不安定因素,三哥应该重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