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雷又摇摇头,轻笑道:“孤不方便出面,但你可以出来保护他们嘛,你是京都府尹,维持京城治安本是分内之事,借机保护一下举子们还是没问题吧?”
到得前厅,一番行礼叙座之后,秦雷与秦守拙简单寒暄几句,便问道:“守拙老哥前来所为何事?”
秦守拙颔首道:“王爷所言正是,卑职便是担心这些学子以卵击石,非得流血受伤不可。”
馆陶在边上喟叹一声,轻声道:“王爷,唯求尽快达成目地,这样对大秦的损伤才会小些。”屋里四人,居然有三人反对秦雷的意见,这让他不禁眯上了眼睛。
秦守拙叹口气道:“罢了,就让卑职尽人事、听天命吧。”
阴先生眼中的鬼火跳动几下,幽幽道:“那文相爷……”
秦雷心中翻翻白眼,暗道:“我现在忙着甩脱干系还来不及呢,哪敢再跳出来上蹿下跳?”想到这,便摇头道:“这事儿我不能出面,毕竟我是朝廷的人,若是公然跳出来与文相唱对台戏,不免会被人看轻了,而且……”
“文彦博不能死……”慈宁宫的净室内,昭武皇帝与文庄太后相对而坐,说话的是文庄太后。
秦雷却知道乐布衣说得是大实话,只是现在没人听懂罢了。微微一笑,继续投入楚河汉界的纷争。
“什么都略懂一点,生活就会更多彩一点。”乐布衣一边轻摇羽扇,一边将手中的棋子落下。
……
昭武帝狭长的双目微微眯起,淡淡道:“难道就因为墨玉?”
乐布衣闻言拊掌笑道:“这就是‘天做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对王爷的仇恨已经冲昏此人的头脑,不大可能会理那些士子啊。”只要一提起文彦博,乐布衣便满嘴的阴损刻薄。
“大伙选在比较清闲的一二月间较量,并不是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而是不想过多损耗大秦的国力。谁都知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见秦守拙有些迷糊,秦雷轻声为他解释道:“所以守拙老哥,事情不是看到的那么简单,咱们不能全力出手啊。”
……
秦雷把身子往椅背上一靠,端起茶盏清啜一口,幽幽笑道:“陛下是绝对不能插手的,这是默契。”只要昭武帝掺和进来,李浑也一定会动手,到时候二龙戏珠变成了四国大战,中都城、大秦国的乐子可就大了。
昭武帝仿佛一下被螫到了屁股,那份装出来的淡定立时消散无踪,紧紧攥住拳头,咬牙道:“娘!你只会关心五哥、栽培五哥,把属于我的也拿过去给他,何曾当我也是你的儿子呢?”
馆陶忧虑地望了他一眼,心道:“这次可真是得不偿失,乐先生怎么就彪乎乎了呢?”
屋里的乐布衣三人面面相觑,心道:“什么人呀,说不过就跑……”
“因为十八年前的和亲,是李浑提出来的。”文庄太后沉声道:“即使文彦博没心没肺,心里没了疙瘩。他李浑也不会忘了这事儿!”
阴先生心中一动,嘶声问道:“东主可是想收服文臣?”
秦雷看他一眼,没有言语,只听他继续道:“卑职斗胆敢问,王爷是否可以出面庇护他们一二?”
文庄太后先点点头,再摇摇头道:“他和墨玉的孩子是一个原因,但没有这层原因,哀家还是要保住他。”
李浑闻言揪着胡子闷声问道:“这么说就是没解了?”
李浑狠狠瞪他一眼,吓得李清直缩脖子,他这才摇头道:“不是时候,老夫要等个机会,这次非得把咱们家最大的漏洞给补上不行!”
“他们正在联络各地举子,商量着如何营救呢。”对中都城的悉心布置,让沈冰可以在最短时间内了解到所需情况。
馆陶见两人都不说话,只好继续低头观棋,却见秦雷今日的棋风大变,不急不躁、绵里藏针,一个劲的“拐角马”、“穿宫炮”,只是不与乐布衣正面交锋。
昭武帝终于默然了,那件往事,对于文彦博说,无异于奇耻大辱;仿若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横亘在文李二人之间,让他们无法同床共枕。
秦雷点点头,沉声道:“国家的大比沦为了某些大人物以权谋私的聚宝盆,连带着参加大比的士子也没了光环。”
秦雷点点头,把手中的棋子往桌上一扔,笑道:“孤去见见他。”正感觉憋屈呢,出去透透气也好。便穿鞋下地,与石敢一道去了前厅。
秦雷自信满满道:“十成,孤王不会输的。”
“为什么?”昭武帝第三遍说出了这三个字,他有些恼火于文庄的执着。
秦雷闻言放下手中的棋子,轻声道:“有没有伤亡?”
阴谋虽然简单易行,譬如说直接将文家上下刺杀殆尽,但多破绽,容易授人以柄、流毒经年。比如说李家刺杀了皇甫旦,这便是阴谋,当时的效果可谓立竿见影,马上消除了最大对头的威胁。但也引得诸世家忌惮甚至敌视李家,七八年下来再看,李家的形势甚至不如皇甫旦在时好,这便很说明阴谋的长与短。
乐布衣摇头笑道:“若是用心思考,那还要脑子做什么……”
文庄太后定定看他一阵,意义难明的笑一声道:“几十年来,你一直不相信我……当娘的,怎会害自己的骨肉呢。”
秦雷算计片刻,摇头笑道:“这个子不能让你吃了,待会还指望卧槽马将你军呢。”
秦雷皱眉道:“商德重呢?”
秦守拙闻言肃声道:“属下遵命。”说完又有些惴惴地问道:“咱们有几成胜算?”
乐布衣拿起自己的一个“車”,在手中摩挲笑道:“王爷是打定主意以柔克刚了,”说着将那棋子向前提了四格,沉声道:“在下要捉您的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