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雷挠头道:“陛下遇险的事已经传遍中都,当时城内人心惶惶,城防也不如往日严密,儿臣这才有机会钻进来的。”
太子心中一沉,叩首道:“父皇……只管吩咐。”
秦雷心中盘算道:“若没有老子,太子明日早朝必定要宣布监国的,只要文彦博那老狐狸跳出来摇旗呐喊,那附逆这个罪名便洗不掉了。到时候太子再一撇清,把与文家交往勾结的证据一拿出来,文家就猪八戒照镜子,里外都是大鼻子了。”
秦雷汗颜笑道:“孩儿就那么点水准,以后一定多看书。”
秦雷赞叹道:“父皇明鉴万里、洞烛高照,那些魑魅魍魉自然逃不过您的龙眼了。”
太子顿时涌起无限委屈,指着自己肿胖的脸盘,戚声道:“天下有孩儿这般凄惨的太子吗?”
观谁?当然是观看两位大人物的脸色。只见李太尉老脸拉得老长,一副被人家骗了五百两银子的败兴模样。再看那文丞相,一张俊脸黑的吓人,一副被人家骗了五万两银子的败兴模样。
太子却伏地抽泣不起,只是肩头一个劲的耸动,看上去仿佛偷笑一般。
秦雷连忙拱手陪笑,却听昭武帝似笑非笑道:“只要有时间,总能等来下次机会。就算等不来,朕也可以创造出来。但眼下,朕为了造成沉迷丹道的假象,已经有一个月没理政了,本打算趁着文彦博倒台,快刀斩乱麻,把这烂摊子一道收拾了。没想到让他躲过这一劫……”说着眯眼望向秦雷,轻笑道:“可是你就只有自求多福了。”
紫宸殿里,秦雷老老实实跪在昭武帝面前,满面羞愧道:“孩儿妨碍了父皇的大计,请父皇责罚!”
收摄下心神,昭武帝对太子温言道:“雨廷啊,这事儿纯属误会,你受委屈了。”
强忍住让他有多远死多远的冲动,昭武帝又把视线转向右边一身侍卫服色的五儿子,这小子已经止住了哭,正腰杆挺直地坐在那里,俊脸上满是赤诚之色,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秦雷被逗得哈哈笑道:“不错,不错,给他们个面子吧。”便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昭武帝将那宣纸搁下,冷冷道:“你未卜先知吗?写字时就预料到自己落到这般田地吗?”
昭武帝嘴角不由微微上翘,指着他笑骂道:“嘴里抹了蜜一般,这九重禁宫你都能翻进来,那撮尔小事更放不到你眼里去了。”说着把桌上写好的一道圣旨递给秦雷,沉声道:“你去给沈潍传旨,加他一等爵位,命他重掌铁甲军。他见到是你传旨,必然明白事情的经过,对朕的些许怨怼也会消失的。”秦雷恭敬地接过来,捧在手中。
太子浑身一颤,难以置信道:“儿臣要被禁足了吗?”
昭武帝呵呵笑道:“这叫休养,怎能是禁足呢?无非是让李家相信,你仍是与他们一起的,将他们稳住而已。”
领头的太监细声媚笑道:“王爷的无穷威力不分时间场合,奴婢们发自内心的敬畏王爷,自然也不该区分时间场合了。”说着一挥手,便有四个水灵灵、怯生生的小宫女上前,为彪悍无匹的隆威郡王殿下穿衣梳洗。
卓老太监为昭武帝盖上被子,轻笑道:“您失去了一次拿下敌人的机会,却试出了周围人的心意,至于哪头多?当然简在帝心了。”
……
太子爷嘴唇微微翕动,话还没说出口,泪珠子先扑扑簌簌落了下来,伏首抽泣道:“儿臣……儿臣……呜呜……”想按惯例说几句诸如“儿臣心甘情愿、任劳任怨”之类的场面话,却实在无法出口。
“要想麻烦少、态度是关键”,想到这,秦雷憨厚笑笑道:“只要父皇平平安安的,别的都算不上事儿。”
秦雷感觉自己刚刚睡下,刚刚在梦中把老头子按倒在地,还没有抡起醋钵大小的拳头,狠狠的捶他一顿。便有太监宫女鱼贯而入,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各行其是。
昭武帝摆摆手,微微郁闷道:“朕也不是想瞒你,只是以为你在京山营,等得到消息再回来,事情应该已经结束了。怕你早回来,朕还让太子想法拦着点。”说着有些无奈道:“想不到赵承嗣那边紧锁四门,却还是没有拦住你个地老鼠。”
卓老太监吹熄宫灯,悄无声息的退了出来,又轻手轻脚掩上门,这才摇摇头,口中轻吟一句:“假作真时真亦假。”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昭武帝闭上眼睛,喃喃道:“下次还有机会……”说完便沉沉睡去。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老大、老五、甚至是老三老四,一个比一个混账无耻、一个比一个无法无天,偏偏老头子就对他们关爱有加,百般袒护。而自己老实听话、不哼不哈,反而跟个后娘养的似的,被昭武帝当成了夜壶,用的时候拿出来,不用的时候有多远扔多远,唯恐被臭到一般。
秦雷心道:“果然如此。”轻声道:“孩儿愚鲁,不能体会父皇的深谋远虑。”
时辰一到,承天门大开,文武百官左右列队,鱼贯进入紫禁城,准备参加昭武十七年腊月二十一的朝会。
昭武帝冷哼一声,轻叩桌面道:“你确实罪责不轻啊,若不是朕说过不再怪你,非要打你八十板子方能消气。”
“风雨如晦,朝野满盈。平旦,寅时。”打更太监们真的很敬业。
秦雷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揉揉眼道:“发什么神经?”只有朝堂祭祀等正式场合,才会用到这种大礼参拜。却没有在卧室里山呼千岁的道理。
那谁占便宜了?答案不言而喻。忍住内心的震惊,众大臣老老实实缩头站好。对于以后如何站队,心中不免要多想一些:是不是要一条道上走到黑呢?
见两大巨头都如丧考妣,有心思灵动的便已猜到,八成这次两位都没占到便宜,还惹了一身骚。
昭武帝眉头微微皱起,作为一个虚恭都带着阴谋味的老家伙,他自然明白太子是想要他惩治秦雷,或者得到足够的补偿也行。
胡思乱想间,就听昭武帝语带怨气道:“苦心的布置、百般的忍让,就在收网前一刻被你生生搅和了,简直要……生生气煞朕啊!”
……
秦雷嘿嘿陪笑道:“谢父皇不打之恩。”说着就要爬起来。哪知昭武帝不咸不淡道:“谁让你起来的?”秦雷只好重新跪下,委屈巴巴地望向昭武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