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那裸男擦身子的空,黑衣卫又从粗布包中抽出一身蓝色的粗布衣裳,且那上衣背上钉着块白布。另一个黑衣卫便用毛笔蘸着一种散发芳香味道的墨水,在白布上写下四个大字。
黑衣卫粗声道:“每个屋里不是有一大坛子咸菜吗?”
满意地点点头,石勇沉声道:“现在所有人听我口令,脱|光衣服!除了你们的号牌,身上必须一|丝|不|挂。”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最后一个宗亲才下了船,此时已是子夜十分了。
众人呆住了,下一刻便群情激动起来,纷纷叫骂道:“大胆!竟敢辱骂皇亲?”“我看你是活腻了!”“就是,让王爷诛你九族!”
“哦?那些家伙怎么到现在才闹啊?”秦雷笑问道。
也有死活不愿意脱的,便被水龙追着喷射,直到举手认输为止。
“这是干啥用的?”玩弄着脖子上精致的铜牌,宗亲们议论纷纷道:“九五二七?这是啥意思?”终于忍不住向发放牌牌的黑衣卫打听。
那些脱了衣裳的,便用双手沿着重要部位,一挪一挪地走到台前。有黑衣卫在台下等他们,沉声问道:“编号多少?”
只听石魔鬼大声道:“从一刻钟以前,你们原本的一切都将成为历史,你们将没有名字、没有尊严、没有地位、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接受各种折磨!”
众人快要被他搞崩溃了,竟然没有人再大声抗议,只是紧紧的揪住衣襟,试图捍卫自己的胴体。
见众人安静下来,那个面熟的军官向前迈了一步,视线冷冷的扫过场中众人,被他那狗熊般的目光一看,场中更是落针可闻。
秦雷轻笑一声,转又皱眉道:“这些人比那时的太子卫更渣,”想了想,形容道:“如果当年太子卫算是兵痞的话,这些家伙只能算是地痞。”后面跟着的一众手下不禁莞尔。
船行江中,暮色霭、中都已远,客船上仍不时发出阵阵欢声笑语。宗亲们头一次坐船出远门,心里别提有多兴奋,直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怎么也消停不下来。
他不知道秦雷会怎样安排自己,虽然这位王爷信誓旦旦会带给自己和皇甫家无上的荣耀,他也相信了,但事到临头,心中总免不了有些惴惴。
俗话说此消彼长,原本笑眯眯的军爷突然没个好脸色,宗亲们一下子安静很多,有年长的站出来拱手道:“这位军爷请了,俺们就是想问问晚餐在哪里?”
黑衣卫假笑道:“作用多着呢,比如说用餐的时候,没有这个牌牌就没得吃。”
被喷了好一会儿,有人发现左边的空地上似乎安全些,便争先恐后、连滚带爬的往那边挤去。不一会儿,见所有七千人都在左边站定了,石勇这才一挥手,命人停下水龙,望着浑身湿漉漉、正瑟瑟发抖的宗亲们,呵呵笑道:“看来都不反对。”
“这玩意能吃吗?”老少爷们纷纷表示怀疑,他们虽然家道破落,但好歹顿顿能吃上面条馍馍,隔三岔五还有些荤腥打牙祭。除了一些烂赌鬼之外,还真没人以此果腹。
“十个数,报完之后还没有脱完的,水龙伺候。”冷冷的声音从台上传来。“十、九……”
要问怎么还有花的?却是那老兄本来天生丽质、却不讲卫生,被水龙一冲,局部显现本色所造成的结果。
“或许是中午吃的太饱吧。”秦卫凑趣道。
众人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交头接耳道:“他说什么?垃圾?我没听错吧?”“我也听着是垃圾。”
没等他们做好决定,那十几条水龙却相继发言了,一条条水柱从喷口激射出来,一喷就是几丈远,顿时把好几百人淋成了落汤鸡。
唯独中间一艘船上静悄悄的,除了在桅杆上瞭望的哨兵,整船人都早已进入梦乡。
宗亲们被集中在远离码头的一处空地,四周是一排排面无表情的黑甲骑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把宗亲们团团包围。
皇甫战文垂首恭声道:“敢不誓死效力。”
众人正议论纷纷,便听得一声炮响,不由吓个激灵,待回过神来,只见那高台之上,站上了几员戎装军官,个个黑着脸,仿佛旁人欠他们八百吊钱似的。
石勇挠挠头,轻咳一声道:“哦,是本官忘了一句词——欢迎参加地狱之旅!”接着冷冷道:“此次旅行不得中途退出,等待你们只有两个结果——死亡或者通过。”
听着场内嗡嗡的声音,石勇眉头一皱,暴喝道:“住嘴!”与此同时,四周的黑甲骑兵整齐的敲击下盾牌,轰的一声巨响,把场中众人吓了一跳。
众人哪里还敢跟这疯子一般见识,都哆哆嗦嗦抱着膀子,默默地在心中诅咒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哪知黑衣卫一瞪眼道:“那是说上了岸,在船上又没法开伙,难道吃生肉吗?等着吧。”这时,船舱下的水手抬上一筐筐灰不溜丢的黍黍面窝头,每个船舱放了一筐。
秦雷轻笑一声,问道:“离艾家渡还有多远?”
“一刻钟就到了。”石勇沉声答道。
船队靠了岸,中间一艘船上升起了王旗,三人赶紧迎上去,肃立在船板边,恭候王爷的大驾。
“哈哈,愉快的时光总是让人期待。”秦雷从床上弹起,怪腔怪调道。
此时乃是深秋,晚上已经降霜了,气温相当的低,不少人已经被那水龙喷草鸡了。直感觉浑身冰凉,衣服穿在身上湿答答的,异常难受,还不如脱了痛快。想到这,便自我安慰道,反正这里都是男人,脱就脱吧。
渐渐地玉兔东升、繁星璀璨于夜空,江上的风也渐渐凉了。那些在甲板上游逛的宗亲们,终于感到冷了,纷纷回到船舱,想要找些东西果腹,再找点烧酒暖暖身子,但翻遍整个船舱,除了一坛坛的水萝卜咸菜,竟没找到一点中吃的东西。
不一会儿,秦雷便出现在船舷边,三人轰然行礼。在军里甲胄于身不便伏跪,是以秦雷干脆免了营中的跪礼,用军礼代替。
人声逐渐鼎沸起来,叫骂声不绝于耳。黑甲骑兵也猛烈的敲击起盾牌,整个场中像开了锅一样。
但黑衣卫望了望窗外的月亮,一脚踹翻一个竹筐,那灰不溜丢的窝头便滚了一地,狠狠啐一声道:“爱吃不吃!”说着便转身上了甲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