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德张赶紧从地上爬起,去扶仍然哀号不已的太子爷起身。
秦雷面色平静的端详着手中温润的青竹杖,仿佛身周的嘈杂与自己无关一般。
太子卫军士们纷纷转头望向自己的队率、队率又望向自己的校尉,校尉再望向他们的将军,只见皇甫将军面色阴晴不定地摇摇头,军士们便站定了不动,连手中的刀枪也垂了下来。
秦雷表情没有哪怕一丝的改变,撇嘴道:“悉听尊便。”
卓老太监指了指自个,笑道:“老奴就是陛下的态度。”若是昭武帝震怒,定然会派御林军前来拿人,却不会让自己的贴身太监传旨的。
秦雷知道昭武帝属顺毛驴的,换句话说,就是耳朵根子有点软,便摆出一副乖宝宝的样子道:“全凭父皇教诲,孩儿一定改了就是。”
“秦雷!!”太子爷毫不迟疑的尖叫道。
皇甫战文勉强一笑道:“其实还应更早,离开北山牧场的前夜,当末将把那张纸片交给王爷时,便对今天有了心理准备,”说着轻声道:“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早,而且……”
秦雷眉头一皱,沉声骂道:“没规矩的东西!”说着手中的碧竹杖闪电般的递出,挡住两人的去路,清声喝道:“你们可看清这是什么?”
秦雷瞪大眼睛,一脸赤诚道:“父皇所言极是,孩儿就是因为有了您的支持,才无所畏惧的!”
昭武帝“哼”一声道:“先把你那臭脾气收敛一下吧。”
秦雷赶紧躬身受教,却又愤慨道:“儿臣就是气不过有人窝里斗,却没有专门针对谁。”说着攥起拳头沉声道:“眼看着咱们与李家就要一战了,应该劲往一处使才对,哪能相互拆台呢?”
是的,寂静一片,没有人回应太子殿下的喊声,甚至没有人动弹一下,直到那群乌鸦飞得无影无踪,场中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哪有人敢起身?都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秦雷还欲训上两句,却见远处一骑飞驰而来,不一会便到了近前。马上那人一勒马缰,便在秦雷身前三丈处下马,朝秦雷施礼牺牲道:“老奴叩见王爷。”
昭武帝并没有让他起来,而是嗤笑道:“还万岁呢?朕怕是要被你们这群混账东西气的折寿了!”
秦雷轻声道:“太子卫号称天下第一卫,自然要在第一个裁撤,这样后面的地方卫所没了攀比,反弹也会小些。”哪支军队愿意接受被裁撤的命运?不反弹才怪呢。
道路两侧的宗亲们,亲眼见到太子被戳成传说中的貔貅后,竟然报复不得,只能灰溜溜的去找家长告状,哪个还敢对五殿下不敬,都老老实实的跪下等候发落。
往皇宫去的路上,秦雷与卓老太监双骑并行,轻声问道:“卓老透个底,父皇是个什么态度?”
虽然注定离开太子卫,但皇甫战文还是忍不住问道:“不知太子卫会在那个阶段裁撤?”
太子出离愤怒了,回身望向远处的皇甫战文,嘶声质问道:“为何违抗本宫的钧旨?”
他们都清楚,此事乃是因他们家中男丁抗命而起,这位敢殴打太子的五爷,是不会轻饶了他们的。
秦雷指了指皇甫战文,秦卫便从随身携带的牛皮包中,拿出一个写着“机密”二字的信笺,双手递给他。
秦雷眯着眼睛道:“钟离坎,孤王的操典里有‘束手就擒’四个字吗?”
这时太子终于恢复了视力,虽然双眼通红通红、眼皮一片乌黑,但好歹能勉勉强强看到秦雷了。接过小德张递上来的锦帕,轻轻蘸着擦去眼泪,语气恼火道:“你以为这杖子在谁手里都好使?”
钟离坎为难的俯首道:“请王爷体谅。”
秦雷微笑道:“卓老请起。”
秦雷撇撇嘴,微笑道:“悉听尊便!”
边上的钟离坎沉声问道:“拿下什么?”
秦雷轻笑道:“在别人手里怎样不知道,但在大宗正手里一定好使!”
太子瞪一对乌黑的眼圈,暴喝道:“太子卫听令,剿灭五殿下的卫军!”声音高亢尖锐,竟把附近刚刚落下的一群老鸹重新惊飞起来。
周围本来已经被“皇子殴打太子”一幕,吓得呆若木鸡的宗亲们一片哗然,大伙都知道,这驯逆杖本就是大宗正的信物,只不过前任宗正嘉亲王年迈不能视事,才将这棍子交给太子爷,请他代为管教宗族子弟。
秦雷微微摇头,面色郑重地望着他,沉声道:“那就是悲剧了,你愿意看一场悲剧,还是一场闹剧?”
秦浯水面色沉重地点点头,哽咽道:“志才的脊梁骨都被打折了,怕是就此要瘫了。”
见东宫侍卫将秦雷团团围住,黑衣卫们策马上前,想要将王爷解救出来,却被人数更多的太子卫军阻挡住。大片的明黄色包围着规模小了很多的黑色。若从空中俯瞰下来,那些黑衣卫仿佛大河河心的礁石一般,随手都有可能被浑浊的河水吞没。
“呱呱……”这群乌鸦飞过寂静一片的延庆大街。
秦雷点头笑道:“只要太子卫军接受命运,就一定会得到宽大的。”又指了指西南方向,笑道:“那里正缺人呢。”皇甫战文心中的大石这才落了地。
太子额头的青筋突突跳动着,他从没想到此人的狂妄竟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猛地伸手一指周遭数不清的明黄色,厉声喝道:“你拿着驯逆杖,可你那些手下没有!今天本宫要让你后悔终生!”
秦雷这才放心,跟着卓太监进了皇城,转到华林苑,最终到了长水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