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霸瞪他一眼,粗声道:“准备好九菜一汤,等俺回来开席。”说着便对操车的汉子们大声道:“走了走了,给那些龟孙子送食儿去了。”
望着丑汉,罗校尉微微眯眼,刚想冷笑一声道:“却送些毒物来祸害我们?”谁承想那丑汉居然将他视若无物,大步跨了过去,径直朝灰衣服的破虏军走去,让准备摆谱拿把的罗校尉面皮一阵青紫。
使劲揉揉眼,秦霸发现面前的美景确实是真的,一下子睡意全消,不由咧嘴道:“老布对俺太好了,知道俺老是吃不饱。”说完又惋惜道:“可俺不吃生的,麻烦您老再给俺做熟了,俺给你鞠躬了。”说着便弓下身子,要给笑吟吟站在一边的乐布衣行礼。
罗校尉见小太尉听了自己的建议,便不愿留在这听他撒癔症了,拱手道:“将军没什么事的话,卑职便先行告退,安排孩儿们下营去了。”
秦霸又挠挠脖子,小声道:“俺也是随便说说的。”未等乐布衣发飙,他赶紧接着道:“俺就是想问问,你咋知道今晚打不起来呢?万一他们连夜进攻怎么办?”
鹰扬军领队的是个校尉,他们将军大人受不了被平级率领的鸟气,直接称病没来,便把这个破差事丢给了他。听到“小太尉”唤他,心中骂声晦气,策马到了李恪俭身前,拱手道:“参见将军,不知唤末将过来所为何事?”
末了,乐布衣还将个胡桃塞进他嘴里,秦霸想吐出来,却被他阻住,吓唬他道:“此去凶险非常,但只要一直含着这俩胡桃,便还有命回来,否则只有去地府吃你的九菜一汤了。”
但罗校尉知道,这老小子必是没了常逸慌了神,心中鄙夷一声,面上一本正经道:“回将军话,据斥候来报,五殿下带着主力已经离了京山营,现在营里只剩些老弱病残,拿下京山营当在反手之间。”
“放过来,百十人而已,难道还能奈何我鹰扬将士不成?”罗校尉自信道。“遵命!”小校行个礼,便蹬蹬蹬跑回前军去了。
乐布衣一脸无辜道:“学生手无缚鸡之力,岂敢与你这大个子放对?”
却被乐布衣拉住,勾手示意他低下头来。秦霸乖乖的弯下腰,翁声问道:“干啥?”
罗校尉闻言笑道:“定然是里面的人怕了,希望咱们放他们条生路呢。”小校笑道:“大人英明,那怎么着?”
想到这,李恪俭轻啐一口,心中幸灾乐祸道:“这下好了,滚蛋了吧?终于不用见着本帅就心烦了吧?说起来打发你们回家种地还能颐养天年,本帅还真是仁慈得很呢。”
乐布衣见他终于答应,笑道:“悉听尊便。”
罗校尉心里本来就烦躁,闻言不悦道:“打杀便是,何必聒噪老子。”
乐布衣紧了紧领上的系带,一边往外走,一边笑道:“干嘛老是打打杀杀,大家坐下来喝茶不好吗?”
这下问题就来了,以往遇到需要调动两支禁军时,他都会派出李一姜居中指挥协调。但其遇刺后,放眼阖府,再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了:老二和李清都在天策军中,老三在东边回不来,老四年纪太小,难以服众,只好把担子交在这个也有些不大靠谱的堂弟手中。
山前,清晨的薄雾刚刚散去,罗校尉集结起了一营的鹰扬军,与中军小太尉报个备,又不情不愿带上一营破虏军,共计五千人浩浩荡荡离了营寨,往京山大营进发。
秦霸一听就不乐意了,挥舞着一双大爪子,翁声道:“俺叔说‘小白脸子,坏心眼子’,果然一点没错。那个小白脸就一肚子坏水,没想到你个老白脸更不是东西,你怎么能把咱们的吃食送给那些坏蛋呢?”说着使劲揪揪乱蓬蓬的头发,两眼瞪得铜铃一般,粗声道:“俺要跟你绝交!”
怕李恪俭犯晕,又解释道:“这里又不是官道,没有什么人来人往。咱们这两万大军把京山一围,许出不许进,就算五殿下转回,也是徒呼奈何了。难不成他还真敢与咱们开战不成?”
乐布衣面色一滞,心道:“却忘了这是个大漏勺,明日可别被人套出话来,坏了我的大事。得想个法子预防一下。”想到这,回头朝秦霸诡异一笑。大个子不由打个寒噤,想要追问,却见那袭白衣已经飘然下山去了。
乐布衣摆手笑道:“不要谢我,这不是给你吃的。”秦霸闻言沮丧万分,撇嘴站在那里不说话。乐布衣赶紧安慰道:“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九菜一汤,委屈不着你。”
第二日天还不亮,便有军士到秦霸住的洞中叫早,把睡眼惺忪的大个子唤到山下。
罗校尉面色难看道:“这个……末将遵命。”心中暗暗后悔不该得罪小人。
乐布衣笑着等他说完,才淡淡道:“九菜一汤也不吃了?”
“耳根子终于清静了,乾刚独断的感觉真好哇!”破虏将军李恪俭心中叹道。即便是在骑马行军的路上,他也忍不住暗暗欣喜道:“常云渠几个泼材,仗着在东边打过几场破仗,整日里对老子指手画脚、阳奉阴违,当老子不知道‘小太尉’这个诨号是谁起的?还不是你们这些小王八羔子?”
李恪俭心里顿时踏实很多,面上仍淡淡道:“呵呵……本将再来问你,是连夜攻击合适,还是明日天亮合适呢?”
一夜无话。
一路行进,一路意淫。小太尉带着两万联军终于到了京山脚下,此时已是戌时中刻,月明星稀了。
秦霸挠挠脖子,扛起丈六长的粗铁棍,大步跟上问道:“那他们来干啥的?真喝茶吗?咱们也要喝茶吗?”
秦霸胸脯拍的山响,吼道:“一世人两兄弟,你老布的事就是俺秦霸的事,说吧,几件俺都答应。”
而对根基浅薄的五皇子来说,无论放弃京山大营还是放弃各省的援兵,都是不可承受的打击,甚至从此一蹶不振也未可知。可以说这次乃是倚强凌弱,有胜无败之局。
“呸!谁稀罕!”秦霸昂首不屑道。
京山哨所上。
李恪俭也知道自己本事平平,便一板一眼按着阴先生的筹划执行,以拿下大营为第一要务。先将山前大道围了个水泄不通,再留出山后小道,任对方离去。
这次他又被太尉大人委以重任,率领破虏鹰扬联军,打击五皇子,夺取京山大营的控制权,实在是一个报仇雪耻、扬名立万的好机会。让“小太尉”十分得意,再加上边上亲信谀辞如潮,让他直以为自己已是太尉府上的第一大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