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雷摆摆手,虚弱笑道:“不打紧,等回去后大睡三天三夜就没事了。你跟他说一声,半个时辰后再来。”说着,闭上眼睛沉沉睡去,石敢轻轻地将一床薄毯盖在秦雷身上,这才蹑手蹑脚出去,掩上门,屋里终于安静下来,只有一阵阵轻微的鼾声。
好在秦雷在抓人之前,便已经想好这些人的去路了,他先把那些兵痞丢给镇南军,玩命操练俩月再说。等到两个月艰苦甚至是折磨的操练结束后,这些家伙身上的兵痞气息便荡然无存了,而且被秦雷派去的“教员”反复洗脑,早已忘了对朝廷的不满,重新成为朝廷的拥护者。
薛乃营心中先是一凛、后是一喜,躬身受教。
石敢把他送回房间,便回来跟薛乃营一起吃饭,这时厨房已经送上几盘荤菜,有鱼有肉,香气诱人。石敢接过薛乃营递上的白饭,舀了些肉汁进去,便大口大口的扒饭。
餐厅就在隔壁,饭是云裳和若兰亲手烹制,他现在虚不受补,也没什么胃口,所以都是些平和清淡的菜肴温养身子。
秦雷奋力的咽下口茶水,苦笑道:“明日就要走了,不见能行吗?宣柴世芳进来吧。”石敢心中叹息一声,只能从命。
秦雷是一个不肯亏待自己的人,也很会安排属下的工作,像现在这么疲惫,还是第一次。但他必须如此,即使身体再不好也要坚持,因为回京后,他将面对这辈子第一次真正的较量,太尉、丞相、皇帝、东齐、南楚,甚至是太子,这些都是他将要面对的。不再是南方这种不对称的战斗,这一次,他将处于弱势地位,可以说每一步都要如履薄冰、否则便要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当柴世芳一见到秦雷蜷缩在躺椅上,面容消瘦、脸色苍白时,眼圈便红了,哑声道:“王爷,您可要保重身体啊,南方不能没有您啊。”
秦雷伸手虚扶他一下,微笑道:“说得好,兢兢业业、谨慎自持,只要真能做到这八个字,便似练就金刚不坏,可以出淤泥而不乌了。”
所以他是复兴衙门到目前为止的最大受益者,也是最坚决的拥趸,对于这个衙门的创始人和大后台的召见,就是等上几天又何妨呢?
待他走了,秦雷无力地闭上眼睛,轻声问石敢道:“下一个是谁?”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自然没人愿意错过,纷纷踊跃报名。一番选拔之后,选出四千年纪不算大,身子不算弱,品性不算坏的。其余几百老弱病残,只能发给路费和一年的饷银,打发回家了。毕竟秦雷不是做慈善,他只是按照自己的理念,让参与其中的每个人,都能分享到飞速发展带来的收益,而那些不能作出贡献的,也只好说对不起了。
简单说几句闲话,秦雷便进入正题,轻声道:“孤王把运河的权利全部转到你运河名下,虽然还是四品官,但权势已非一般知府可比,千万不要让孤失望。”
秦雷将剩下的四千人分成两队,一部分归运河司统属,负责缉盗清卡,另一部分归未来的清河衙门,负责护送商船货船。等到这些人大体了解自己的差事后,秦雷便一人发了个铜牌牌,让他们挂在脖子上,贴身带着。
说了这么多,秦雷也有些累了,他最后吩咐几句道:“至于复兴衙门那边,你只要记住帮弱不帮强,其余的便没什么了,去吧。”
等薛乃营走了,石敢进来,对已经有些说不出话来的秦雷道:“王爷,已经戌时了,剩下两个还召见吗?”
“着卓抚台:弥勒教一乱、襄樊涂炭,今百废待兴、正待有志之士大展宏图,有襄阳名士公车讳商书,良才美质、性行淑均、志虑忠纯,可举为今季孝廉,秋日进京、飘雪即返,可为襄阳太守……”
石敢心痛道:“薛乃营。王爷,今天就到这吧,您的身体已经吃不消了。”
石敢笑笑不再说话,扒完两碗饭,便起身告辞,回到岗位上去了。薛乃营有些愣神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摇摇头,不知道怎么形容心中的感受。
公车商书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躬身退出。
刀笔吏提笔把秦雷所述公正写下,恭恭敬敬端着奉到秦雷面前。秦雷打眼看了看,便接过石敢递过的狼毫,刷刷刷签下自己的大名“雨田”。
……
秦雷也没精力作出什么表情,只是平淡道:“对于表现好的人,孤王自然要给予表扬,对于特别好的,就要特别表扬。所以你将成为议事局局正,而且孤有另外两个常议的位子,你在下次的议事大会上分了吧,就在你们一百四十家中分,不要管三大家怎么样。”
听到王爷的嘉许,柴世芳心中欢喜万分,嘴上却简短道:“谢王爷夸奖。”便闭上了嘴巴。
薛乃营赶紧应下,秦雷这才微笑问道:“怎么样,孤给你的两千水兵还好用吧?”
公车商书伏跪于地,泣不成声。
所谓响鼓不用重锤,薛乃营心思通明的人物,怎会不明白秦雷的意思。南方大乱几个月来,航运一直中断,现如今重开运河,又取消了山南江北两省的大部分税卡,仅在襄阳、唐州收税,南北客商自然蜂拥而至。虽然砍掉了九成杂税,但两省运河收入却不增反降。作为现在南方唯一可以合法收税的运河南司,自然一下子重要起来。
薛乃营恭声道:“实实在在的吃饱了。”听他说得有趣,秦雷呵呵笑道:“那就好,坐,咱们聊聊。”石敢托个茶盘进来,给薛乃营奉上茶,便掩上门出去了。
秦雷满意地点点头,将身子蜷进躺椅中,找个舒服些的姿势,闭上眼睛道:“你一直以来都很好,这次特别好。”
秦雷笑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孤王能活一百八呢。”
……
公车商书自然无不应允,恭声问道:“常议一职交于何人?”秦雷有些勉强地笑道:“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去找卓抚台就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