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恪给人高马大的孔长河揽着脖子,探出头跟秦霜华打招呼:“秦总,等话茶会结束请你到天云山泡温泉去。”他还惦记着雪中泡温泉的事情。
新芜偏于东海一隅,新芜机场还只是小型的军用机场,高速公路没有一寸,国道除此与省城建邺相接之外,就只与西北边经济发展更加落后的地区相通,铁路也只是支线,小江航道客运也将由航程时间过长给逐渐淘汰出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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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下没有耽搁,赶到山上的温泉旅馆才四点半,晚晴、唐婧不见踪影,听说一过来就去北坡的滑雪场了,手机信号还没有覆盖到山上来,也无法联系她们,只能等她们玩够了自己回来,他们先去泡温泉。
春节前后是各消费类产品销售地旺季。孔长河原本没打算回新芜,但是参加糖酒会是云池酒业组建以来最大的一次市场投入。需要他回来亲自坐镇。
秦霜华、孔长河还不知道张恪人到新芜了,还当一向扣门的张知行终于体谅到下面人的辛苦,才将公司的岁末茶话会从冷冰冰的公司会议室移到世纪锦湖大酒店里,坐车过来,正热情洋溢地讨论晚上准备在酒店里吃什么好。
云池酒业参加九七年春季糖酒交易会,那是一定的。而且这次要高调参加,但是要避免沦陷为机会主义倾向的赌博型企业,就需要做许多细致缜密的工作。
并非所有的国有企业掌门人都碌碌无为、都甘心当蛀虫;就算想当蛀虫,也要有东西可以蛀。主要还是体制的僵化,使得国有企业的经理、厂长不敢、也不能轻举妄动。企业没有活力、经济效益日益滑坡。
山下铅云低重、看似要下雨,海拨上了四百米,天气就转为晴了,能感觉到脚下的云层飘出雨丝来,上山之前通电话时,听说山北坡竟然还在飘雪,山脊两边的温度相差十度以上,倒真觉得新芜的地理环境不用做旅游,真是暴殄天物了。
但是糖酒会自九十年代初持续升温以来,已经出现过度泛滥的倾向,很多企业每年都“押宝”糖酒会,俨然糖酒会已经成了商家的一个“公共赌场”,一赌定输赢!更有甚者宁可“借钱”也要来“赌一把”。面对全国的客商,全国的市场一下子聚拢到一个焦点,的确是十分难得的机会,如果规划好了,大把地银子就轻松入帐了,除了参展的少量费用,一下子就“日进斗金”了,有的企业难免“找不到北”了,于是糖酒会也成就了这些“机会主义”倾向严重的“赌博型”企业。
新芜的工业基础薄弱,云池酒业大概是新芜市里拼拼凑凑惟一资产达将近两个亿的公司。资产规模虽然可观,但是加起来的销售额、利润以及上缴的利税却非常的惨淡,负债还重。张知行亲自操刀云池酒业之后,深入的进行公司管理改革——大幅度的人事调整以及严格人事制度的制定虽然惹来许多争议,一来云池酒业的级别不够、范围不广,这些争议还无法给身为副市长地张知行增加什么阻力——逐步缩小低档白酒的产能、改良酿造工艺生产中高档白酒、大力推动市场化运作,虽然云池酒业总的产能没有提高太多。但是销售额却大幅上升,市里原先不指望云池酒业能很快有什么成效,仅半年的时间,还是给市里上缴仅两千万的利税,让新芜今年捉襟见肘的地方财政稍缓了一口气。
这些都是新芜不仅旅游经济还有工业发展的瓶颈,这些瓶颈靠新芜自身努力很难突破,还需要省里、国家的政策倾斜。徐学平年前从日本拉来那么多政策性贷款,其中就包括从建邺到新芜的高速路项目,新芜至少可以提高三年通上高速,而这三年恰恰是国内旅游经济高速发展的三年;黄金周假日经济拉动旅游经济是从九九年正式启动了。
这是一个悠长的假期,至少离开海州时,张恪是这么想的,也选择最悠闲的方式溯流而上。
这时候赶去北坡的雪场,不用多久天就要黑下来,张恪他们只有先去泡温泉,反正秦霜华、孔长河也迫不及待的继续谈刚才茶话会上没有放开谈的话题。
张恪撇撇嘴,说道:“不就是云池酒业参加全国糖酒会的事情吗?我对这一块也不熟。你们揪住我,也没有什么良言可献……”
不能否认榜样的作用,云池酒业小半年来取得地成绩,也让市里的其他一些企业跟着蠢蠢欲动,张知行负责这一块,虽然没有大张旗鼓,但是还是持鼓励的态度,先让这些企业先活跃起来,以后改制起来,也会减少阻力。张恪当自己到新芜来是休假的,即使他爸抓着他要谈云池酒业的事情,他也都建议到天云山上一边泡着温泉,一边聊天。
孔长河看到张恪,下颔的胡子渣都兴奋得要立起来,山东汉人,待人热情,揽过张恪的肩膀:“恪少什么时候到新芜的,也没有提前招呼一声……”云池酒业的管理层也不是个个都知道张恪是副市长张知行的儿子,市轻工局与糖酒协会的人则更不清楚,孔长河替他一一介绍。
要将这理解成旅游团也可以,还有马海龙与他刚上初中的女儿也是旅游团的成员。
秦霜华、孔长河赶到世纪锦湖,谢晚晴、唐婧她们正坐车离开,梁格珍还特意将卫婶——卫兰她妈拉上;张恪、杜飞只有可怜巴巴的看着她们兴高采烈的上山去。
天云山上的温泉宾馆,也是世纪餐饮娱乐集团——张恪怀疑会很快更名为世纪锦湖餐饮娱乐集团——与斌老大刘斌地大兴工贸联合投资的产业,新芜的旅游业虽然还没有拉动起来,但是到天云山上游玩住宿,温泉宾馆无疑是最佳的可能是很多人惟一的选择;温泉宾馆的生意倒也不坏。
张知行犹豫着,天山云上的山路是沿着雨水道修的,没有临崖地险路,但是基础设施很差,还是砂石路,又没有路灯,虽然离市区不到四十公里,但是夜里下山还是很麻烦。这时间上山,最早明天中午才能回来,年关市里的事情多,下午以及明天上午的时间就耽搁了。
虽然很多人都简单的将这一切与她迷人的外貌联系在一起,言语间也颇为不屑,不过更多地人却异样的诧异:这一朵娇滴滴的花,竟然谁也摘不走。
新芜的旅游业要真正拉动起来,还要城市、景区的基础设施建设跟上去才行,除有秀丽的风景、宜人的气候之外,还要有吃、有喝、有玩、有看、有买,交通还需要便利。
抛开这些不论,云池酒业重组与改制之后取得的这些成绩,还是逐渐固巩张知行在新芜的地位。
张知行临时去市里有事情,茶话会进行到半途,才赶回来,对此,谁也无法说什么。
张恪倒也不以为意,云池酒业这边,他只要与总经理秦霜华、副总经理孔长河保持接触就好,其他人,他自己也都爱理不理的,哪管得他们对自己有什么想法?
徐学平虽然离开东海了,但是徐学平一系的官员都相当的稳健,金国海回到省里履任省政法委副书记、省公安厅厅长之职,过几年进省常委几乎是肯定的事情。又听说海州那边周富明主动向省委提出退居二线的请求,虽然省委不可能让唐学谦书记、市长一兼挑。但是唐学谦在他人生五十岁之前当上市委书记也成定局。
在新芜,翟丹青也是传奇人物,学生时代出来陪酒赚生活费,高中毕业给招工进市委办,入编转正,二十四岁就成为新芜最年轻的副科级,当上市委招待处副处长、市政府招待宾馆经理,罗归源、罗文一案,大家都以为她要给钱文贵推出来当替罪羊,公职给捋,却华丽转身当上世纪锦湖的总经理,二十八岁的女人,能做到这一步,自然是不简单。
张知行说道:“我这时候跑去泡温泉,成什么样子?”